謝疑:“是,騙了你,是我的錯。”
“……”
蘇知卡住了。
他大部分時間性格溫和,不和人起沖突,沒有什麼吵架談判的經驗,也不擅長質問別人。謝疑要是跟他對著幹還好,蘇知能借著火氣跟他嗆,可謝疑這麼利落地承認,蘇知的火氣就起不太起來,卡在半截,問了一句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了,自己先啞火了。
他猶豫了幾秒,看向謝疑,推給他:“其他的事,你自己交代吧。”
謝疑喉結滾了滾,說:“好。”
其實沒什麼好交代的,蘇知已經推測出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不過是一些細節上的事,謝疑很幹脆,都到這地步了不會再做隱瞞的蠢事,直接把緊急醫療許可權同步給了蘇知。
一長串醫療記錄和相關資料,無可辯駁地記錄下發生過的事。
記錄得很詳盡,連用藥細節都記錄下來,一目瞭然。
那天在基地中,蘇知只是藉著博士的許可權大致掃了兩眼,看了近期的幾條重要變動,現在仔細看,上面密密麻麻成千上百條資料,簡直翻不到頭。
謝疑交代的還算詳細,就是略過了很多他自己的感受,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蘇知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問他某條記錄是怎麼回事。
交代完犯罪經過,謝疑又試探地靠近蘇知,先是握住他的手,蘇知手指蜷縮了下,沒拒絕,eniga伸出胳膊想抱住他,這次蘇知避開了,說:“不可以。”
蘇知挺直腰背,看他一眼,很有原則地規定:“只可以牽手。”
“嗯。”eniga攥緊他的手,粗大的指節插進蘇知指縫間,和他十指相扣,又開始面無表情地咬後槽牙。
謝疑講的時候雖然不帶感情,但那些頻繁的記錄、大面積超出健康範圍的資料,即便是不懂醫療知識的人,也能看出來不是什麼愉快的過程,更別提蘇知看得懂。
蘇知心裡面悶悶的,不舒服。
他側頭看著謝疑,低聲問:“謝疑,你自己不知道疼嗎?”
謝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抱歉,以後不會再瞞著你。”
蘇知哼了聲:“你也瞞不住了。”
他試圖露出一個兇悍的、很有威懾力的眼神,讓謝疑感受到壓迫感:“我不會把緊急醫療許可權還給你的。”
謝疑和他亮晶晶的眼眸對視片刻,喉結滾動,過了幾秒,才說:“嗯。”
蘇知見他老實,哼了聲,又低下頭看記錄了,一隻手被謝疑牽著。
謝疑垂頭看他腦袋上的發旋,身體朝蘇知的方向微微傾斜,放在身體一側的手臂幾次鼓起青筋,像是忍不住要伸手把蘇知抓進懷裡,但想到那句“不可以”,終究強行忍了下來。
不可以。不被允許。
蘇知還沒有完全原諒他。
要忍耐。
“對了,”過了會兒,蘇知忽然抬起頭看他,淺色的眼瞳在燈光下,比平時顯得明亮一些,他眼睛裡透露出一股很靈動的勁兒,像是在打著什麼主意一樣,上下看了兩圈謝疑,問他:“你說讓你做什麼都可以,是真的嗎?”
第二天下午,到達謝疑居住的山頂別墅時,博士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欠過eniga一條命,這輩子才要為他的愛情這麼拼命?
真是邪門了。
“嚴禁在eniga情緒不穩定的時期,進入他們的私人領地,這一舉動有嚴重安全風險。——eniga醫療安全條例第三條第六項。”
進入別墅之前,博士嚴謹地說:“未免意外,我來之前買了一份人身保險,還有我的單獨出診費用,這兩份賬單已經發到你郵箱裡了,麻煩報銷一下。”
謝疑淡漠道:“嗯。”
他頓了下,補充道:“晚一點,手機不在我身上。”
博士:“收收味兒。嗆死了。”
他特地帶了資訊素阻隔貼,都聞到了那股嗆人的eniga手上受過傷,博士對enig息素有應激反應,佩戴人工鏡片的灰色眼珠不受控制地縮緊,很不舒服。
博士嫌棄地皺緊眉頭,如果不是答應了蘇知,他真不想過來。
謝疑沉沉地看著他,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