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輕聲說:“有一個荊棘科植株的基因吻合度比較高,但可能樣本冷凍的時候出了問題,活性不夠,無法複原,沒有實驗意義。”
穆晴搖搖頭:“可惜了,他們那儲存環境不夠嚴格。”
實驗就是這樣不可能事事圓滿,失敗和錯過居多。
搞科研需要極強的挫折承受能力,不然是很難堅持下去的,古往今來,就算那些最終在學科史上留名的科研人員,過往一生中也遍佈失敗的漩渦。
一個大專案三五年沒進展,再正常不過。
這種事情太多了,穆晴早已習慣。
不過剛工作兩年的蘇知,不一定能適應。
實驗樣本0409的專案,算上從籌備開始,蘇知已經在這上面投入了超過一年的精力。
其實這個週期相比業界同行並不算長,蘇知迄今為止的進展也能稱得上令許多人眼紅,蘇知獨立研發的實驗樣本0409固然有著重大的體質缺陷,在産量上卻也足夠突出,在這行耕耘十幾年的教授們,都不敢說能在一年內取得這樣的成果。
哪怕只到這一步,都已經是足夠漂亮的履歷。
越是有天分的人,越難在失敗和枯燥的漩渦中找到平衡。
這個行業裡,最後因為心理問題暗淡下去的天才數不勝數。
蘇知不是心氣高的性格,情緒比較平穩並且不外露,有情緒也會自己默默消化掉。
穆晴有時候反而更擔心他。
她見蘇知神色有點沉默,不知道是在出神還是低落,頓了頓,忍不住提前向他透露一個訊息:“最近有一批很新鮮的變異植株,我正在申請,如果能搞過來,應該比現在這批好用。”
咦?
正在思考要怎麼和男朋友說晚上加班時間不確定、不用來接的蘇知回神,他愣了一下,下意識追問:“這批植株來源是哪裡?”
哪個極地研究組的新進展?
穆晴皺眉:“不知道,據說是某個秘密任務的産物,任務本身還在保密期,不能透露相關細節。”
蘇知不禁覺得奇怪:“保密期的樣本,也能申請到嗎?”
他不清楚所謂保密任務的流程,但科研相關的規定接觸過不少,正常來說這種樣本根本沒有申請渠道。
提起這件事,其實穆晴也覺得古怪。
還在保密期的樣本,按理說確實是不會對外開放許可權的,不過這個訊息是前幾天副院長透露給她的,申請都已經交上去了,應該不至於拿這麼大的事驢她,圖什麼?
餡餅來的有點輕易,但不管怎麼說,送到嘴邊的資源,沒有不吃的道理。
東西走院裡的正規流程審批下來,每一層都有記錄,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也追責不到他們頭上。
別的都是虛的,能把東西拿到最重要。
穆晴:“可能有特殊情況吧。”
蘇知若有所思:“好吧,那等拿到手看看。”
不知道來源的話,其實會有點問題,不好結合生長地分析特性。
不過問題不算大,拿到手多測幾遍基因位點,也能分析出來,本來也要做基因測序。
有那麼幾秒鐘,蘇知想起來謝疑在z城禁區的任務。
z城禁區嚴格來說,也是一種極端環境,幾十年年人跡罕至,很大機率會有一些自由生長的植物新亞型。
但一來謝疑的任務大機率跟那個沒關系,蘇知也沒有跟他提過這樣的要求,謝疑應該不會在任務中特意收集變異植株。
……應該吧?
二來,那是和軍方相關的任務。
這樣的任務都有記錄,是很難私人動手腳的,更別提把任務裡的物品指定到具體某個研究所的專案組,蘇知就算對權勢再沒認知,都能意識這樣的操作有多難達成。
再說流程上也很難有那麼快,謝疑才回首都一週,這麼短的時間,任務結案都來不及。
怎麼想都很難對得上邏輯。
於是,相關的念頭如同一閃而過的直覺,在蘇知腦海裡浮現了一小會兒,很快就被他自己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