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段聊天訊息是幾個小時前。
謝疑告訴他,接下來要深入禁區中心地帶,越靠近禁區中心,輻射和磁場強度會逐步升高,幹擾通訊工具的電磁波,可能會失聯幾天,如果沒有回複他的訊息,就是訊號被遮蔽了,讓蘇知不用擔心。
蘇知囑咐他注意安全,穿好防護服,謝疑說好,聊天記錄就斷在這裡。
蘇知斟酌了一下措辭,給他發訊息。
蘇知:[謝疑。]
蘇知:[研究所複工了,我明天要回首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蘇知:[小鳥垂頭喪氣.jpg]
蘇知發完訊息去收拾了會兒東西,足足過去幾個小時,一直沒有收到謝疑的回複。
謝疑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秒回他的資訊,最長不會超過十五分鐘,這麼久不回複,應該是手機的通訊訊號已經被禁區深處的輻射幹擾了,謝疑收不到訊息。
蘇知其實有些擔心。
出於對保密工作的尊重,他忍著沒有詳細問謝疑這次進入禁區的具體工作內容。
但從只言片語間,也能看出謝疑這趟行程是有風險的。
不說作為前軍用基地,禁區內那些遺留下的不知道情況如何的裝置,光是空氣中充斥的輻射和異常磁場,就是很大一項的風險項。
apha的身體素質強橫,基因層面上比其他性別抗壓,上次進入禁區,蘇知作為beta要一直嚴嚴實實穿好防護服,apha們卻可以不做防護的暴露在空氣中。
但那只是在輻射量比較低的情況。
再強橫的體質,承受能力終究是有限度的,能夠幹擾手機訊號的輻射量,絕對不是當時在禁區外圍那麼簡單。
尤其對於apha而言,輻射容易引起資訊素波動,長期暴露在這種環境中,一旦突破承受極限,容易引發資訊素紊亂,甚至暴動,並且後遺症會很嚴重。
極端一些的,會在基因層面遭到破壞,蘇知在資料裡見過這樣的案例。
謝疑看起來是級別很高的apha,並且軍部出身,經過專業的訓練,無論如何輪不到蘇知擔憂這些。
他的擔心改變不了任何實質性的東西,蘇知一貫不是提前憂慮的性格。
道理上都清楚,這一次,蘇知卻無端有些控制不住。
蘇知想了會兒,覺得心煩意亂,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才清醒一點。
他強迫自己不要再想。
懷揣著計劃突然被打亂的突兀,以及對戀人的擔憂,蘇知這一晚睡得不算安穩,亂七八糟做了好幾個夢,記不清內容。
一整晚,在枕頭上拱來拱去,像個小鳥推土機,把整個被窩都滾得亂糟糟的,第二天起來腦袋埋在枕頭下面,被子也被擰成麻花,蘇知花了一會兒才把自己從窩裡薅出來。
上午,他和前來接手花店的人交接好,踏上了回程的列車。
蘇知的行李很輕便,一個裝著生活用品的小號行李箱,一個銀色的手提箱,裡面盛放著實驗樣品,用特殊容器固定保護。
實驗樣本0409存在特殊,不能按照普通行李處理,蘇知昨天就申請了特殊通道,材料是從首都來z城時就用過一遍的,手續順利透過審核,蘇知上車時沒有過安檢,從特殊通道進入列車。
列車很快駛動,首都到z城的車程不過四個小時,車程平穩,特殊車廂很安靜,每個座位之間都有隔斷,保證隱私,蘇知在車上用ipad看了會兒資料,都沒什麼感覺,就抵達終點站。
走下列車,首都的站牌映入眼中,站臺的電子音機械而平靜地報幕,一遍遍重複著站點地名,列車鳴笛,首都比起z城而言寒冷了一些的空氣撲面而來,蘇知才有了一點回到首都的實感。
只在z城待了兩個多月,卻經歷了非常多的事。
以至於這短短的時間,讓他覺得比人生中任何一段都要漫長,時間被情感拉長了維度。
蘇知看了一眼手機訊息,謝疑仍舊沒有回複。
一整天了。
蘇知不是粘人的性格,但談戀愛以來,第一次和謝疑失聯這麼久,蘇知難免覺得不適應。
他輕輕嘆了口氣,無意識咬了下唇角,單手拿著手機,從一整套小鳥表情包中找出來個小鳥原地轉圈的表情包,發了過去,然後關掉手機,走向出站檢票通道。
z城,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