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蕩蕩的窗臺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暴雨連成幕布,遮蓋住來去的行人。
“爹,有什麼事嗎?”
孫其瀛背起手,“燦兒,我似乎從來沒有跟你說過你孃的事情。”
他覺得原小姐說的對,他應該早些跟女兒說開,省得她老是想著給他找續絃的事。
雖然不知道父親這時提起母親是想跟她說什麼,她還是乖乖地站好,“我記得爹說過,娘是個溫柔的大家小姐。”
“是,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坐在樹下翻著書。”
那不是什麼正經的經書,而是一本講述風花雪月的書。她看得很認真,時不時還繞著鬢邊一縷長髮。
見他走過來,她抬起頭,用黑葡萄一樣明亮的眼睛凝視著他。
那個瞬間,他原本波瀾不驚的內心掀起狂風暴雨。
“你是……”他頭一次這麼唐突地去問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我叫越柔,是越家的四小姐。”她露齒一笑。
那天見面沒多久,他便去了越家提親。
越家不是什麼大家族,越柔的身體也不太好,他的母親也不太喜歡她。
那又如何,他喜歡就好。
可惜越柔陪不了他太久,孫雲燦出生的那年,她產後染上重病,撒手人寰。
臨終之前,她拉著他的手,如初見的那天一般凝望著他的雙眼。
“孫郎,你知道嗎,當年我能遇見你,是……”
那句話她沒有說完,他不知道,她的“是”字之後是什麼話。
他對越柔的記憶,永遠地停留在那一天。
“她的身體不太好,傳給你的也是跟她一樣的毛病。你會恨她嗎?”
孫雲燦自幼體虛,孫家餵了不少天材地寶才養成現在這樣健康的樣子。這樣的虛弱,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病。
“怎麼會。”
“越柔若是知道,她將這毛病傳給了你,也會很愧疚……”孫其瀛望著外面的暴雨,“她很好。”
雨幕將四周的光影模糊在一起。
“這話爹以前也說過。”孫雲燦依舊不知他想要說什麼,只是沉浸在跟父親的回憶裡。
她沒有見過母親,聽周圍人的說法,她母親是個嫻靜的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是溫柔的白月光。
“距離她過世,已經過了二十多年,我沒有忘記她。”
孫其瀛仰頭望著滴下雨水的屋簷。
這是他的心裡話。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