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些發熱的緣故,她平日裡總是濕潤的嘴唇有些幹,但仇煙織貼上的那一剎那,也差點愣神將藥嚥下去。與上次親熱不同,只是喂藥,單純的觸碰,卻讓她比上次還要悸動。
她曾經埋怨過老天爺,也恨過很多人,為什麼要讓她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但現在她明白了,憶起往昔歲月,她只想感謝,感謝母親讓若泠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還要感謝老天,雖然祂忠愛這樣跌宕起伏的戲本子。
或許從始至終,她的到來都是為了救贖她,為了讓一切都變好。
將藥一點點渡完,仇煙織唇齒間盡是苦意,怕程若魚難受,又渡了些清水給她。半晌才將東西收拾好,出門漱了口,簡單擦洗了一番。
她回來時程若魚仍然乖乖的躺著,嘴唇也恢複了以往的血色和水潤。將外衣脫去,仇煙織將手伸進去摸了摸她,體溫也恢複了正常,暖烘烘的。只是她睡得地方不外不內,仇煙織上去躺哪邊都不合適。
無奈半拖半抱的將程若魚連人帶被子都往裡移了移,這才躺在她身邊。
明天魚兒應當就能醒來,恐怕自己這次逃不了一頓罵了。仇煙織有些自責的苦中作樂,明天到底該如何同她解釋呢?
正待她憂慮間,身邊的人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已經自覺的黏了過來,伸了胳膊將她摟住。輕嘆一口氣,鼻端被藥味和程若魚身上的氣息包圍,輕輕眨了眨眼,很快也進入了黑甜鄉。
前一天的大雨似乎洗淨了所有陰霾,今天一早天空就晴朗萬分。日上三竿,臥室中,榻上互相依偎著的人還在熟睡。可卻愁煞了院中打掃的人。
瞧著屋內還沒動靜,害怕擾了主子清夢。但因著昨日嚇了雨,院內那層久未打掃的落葉被水一泡便都有些漚了,踩上去都會沾鞋,這樣下去恐生疫病。
況且今日是二月十七,每年的今日仇煙織都會下令將院子裡鋪了一年的落葉全都清理走,待到明年的二月十七,中間都不會再動。這可是個大工程,若是再不開始幹,主子醒了出門看見這些恐怕心情也不會好。
掌棋大人似乎也不是貪睡的人,兩相權衡之下,領頭人咬咬牙,手一揮。其他雜役便都四散而開,唰唰的打掃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來。
哪怕他們已經將動靜放的足夠小,但縮在被中的人還是被驚醒。程若魚迷濛的睜開眸子,一時間甚至有些拎不清自己在哪。
直到她一偏腦袋,看見了身側的仇煙織。
第一時間,內心湧起的是歡喜。只是還沒歡喜,頭腦慢慢清醒起來,她便憶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為什麼躺在這。動一動身子,酸軟無力的感覺頓時湧上來。隨之湧上來的是憤怒與委屈。
癟嘴看著身邊人安靜的睡顏,程若魚一通氣無處發洩,只能裝模做樣的張牙舞爪一番,像要咬她一樣。但是看了一會兒她的臉,又嘆了口氣,平靜下來。
內心仍然有些鬱郁,但看著仇煙織,她發現她好像又瘦了,也憔悴了,睡著覺也還皺著眉。這段時間想必也不止有她一個人很難過。
好像也不能這麼說,在洛陽的前幾天,她還是過得很愉快很有收獲的。
心疼之餘,她又有些牙癢癢起來,氣惱為何這些人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將她排除在計劃之外。她已經很強迫自己理解她們都是為了她好,但還是消化不了。
甚至那股挫敗感又湧上來,煙織又將她支走,是不是還是嫌她能力不夠,留下來會給她添麻煩。但這段時間她已經很努力,也足夠謹慎了。就算如此,還是沒有資格和她並肩作戰嗎?
程若魚越想越偏,攥著拳輕手輕腳的翻了個身背對著仇煙織。忍了又忍,沒忍住,鼻端又酸澀起來。怕讓仇煙織察覺,眼淚一淌下來,她就立刻擦去了。
如此強忍著,內心不斷勸著自己,但不僅沒將自己勸好,眼淚更加洶湧起來。程若魚察覺到不對,立馬咬住了嘴唇,抽了抽鼻子。
身後很安靜,房間外的沙沙聲遠了不少。程若魚覺得有些奇怪,剛抬手揉了下眼睛欲回頭看,卻打後面伸來了兩只胳膊,將她圈進了懷裡。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輕輕的嘆息。
“做什麼偷偷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