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驚覺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程若魚彷彿回到了從前在岐山上的生活。每日天不亮就早早爬起來練功,練到月上柳梢頭才肯回房。
與兒時偷摸學來,自己摸索揣摩著慢慢練不同,與岐山上直接實戰對練更不同。韓嶽是個很好的老師,他甚至從基礎教起,讓程若魚站樁、背入門武功心法。
她的箭法蒙齊焱先前傳授了一些,但只學到一些皮毛。箭是韓嶽的看家本領,對於程若魚他毫不藏私,除了每日教她箭道,讓她拉弓練習,還將掌握三羊開泰的訣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教給她了。
程若魚震驚之餘,學得更加刻苦努力。每日的勞累讓她每每吃飯時幾乎都要捏不起筷子,而且一頓得吃上三碗白米飯。
幸而除了最初那次接風宴,韓嶽再沒同她一起吃過飯,不然程若魚當真是要難受壞了。倒是挽月,每次收拾桌子時都嘖嘖稱奇,感嘆果然是習武之人,就是不一樣。
如此一來過了幾天,程若魚日日倒也充實,只是心中總存著疑惑。明明煙織在信中說得那般十萬火急,怎麼自己到了這麼久,韓嶽一點同她商議對策的意思都沒有。
她倒是直白的問過韓嶽,他只道邊境局勢瞬息萬變,前方遲遲沒有準確訊息傳來。無法商討,可能是一件好事。
知曉了邊境形勢還算樂觀,程若魚的心也能稍安一些。但又盤算起來,這總沒個準頭,自己總不能一直待在洛陽吧。
臨安的局勢比邊境要劍拔弩張的多,她身為執劍人,不在皇上身邊。身為互定終身之人,不在煙織身邊。這於情於理都不可以。
況且來時她也本以為最多在此待上四五日。
她心中一直有些隱隱的不安,仔細想來,自己此次洛陽之行實在太過倉促。按照煙織的性子,如果不是遇到了難以抽身的情況,她如何都會親自囑咐她一頓的。
箭法心訣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也理解了七七八八。於是當機立斷,程若魚立即將行囊收拾好,向韓嶽請辭。
“韓伯伯,謝謝您這幾日的教導,日後若有機會,魚兒還來向您請教。”經過幾日交集,兩人相處起來總算不那麼僵硬,程若魚對現在這位總是溫和的望著她的伯伯也存了幾分親近之意。
韓嶽看著面前身姿纖細又挺拔的程若魚,她今日著了身繡雲緞的水藍色長衫,不大的包袱背在肩上,青光闆闆正正的掛在腰間。
“可是這幾日住得不滿意”韓嶽問道,向她緩緩邁去一步。“若是回了臨安,想再來洛陽就難了。”
“沒有,韓伯伯招待的太周全了。”程若魚向他拱了拱手。“洛陽與臨安離得近,若是行得快一日便可到,往返不礙事的。”
韓嶽嘆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神裡存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情。如感慨般點了下頭,道:“既如此,你走吧。”
程若魚向他作禮告別,轉身向外走時還在想韓嶽今日的反應似乎有些奇怪,情緒也有些怪。但還沒等她想出個子醜寅卯來,脖後一疼,就已經失去了意識,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方才她還忖度著的人將她輕輕接住,交給了從暗處走出來的侍女。這人十分陌生,不是挽月。
“將小姐送回房,讓她好生休息。”
侍女點點頭,將程若魚抱起來,送回房間。
韓嶽深嘆口氣,接到仇煙織給他的信的那刻,他就猜到會有今天這麼一出。怎麼都不曾想過,當年那個孩子,竟然就是程若魚。而他還差點葬送了她的性命。
也怪不得仇煙織會如此急切的想要將她送出來。
立在原地沉默片刻,韓嶽伸手摘掉了眼罩,轉身回了書房。
韓嶽下手並不重,點到為止。程若魚沒過多久就清醒過來,後頸處還隱隱作痛,一睜眼睛就看見了看了幾天的屋頂。
立馬反應過來,程若魚跳下床撲到門邊,抬手推門,果然從外面鎖上了。摸著冰涼的紅漆門,程若魚的心也涼了半截。
心中湧起無邊的恐慌,她早就該猜到,煙織根本就只是想將她支到洛陽。一定是朝中又有了新情況,煙織也無力招架,害怕她會被牽連。
頓時又痛又怒,程若魚大力拍著門,喊道:“有人嗎?我要見韓嶽!快給我開門!”根本不用猜,韓嶽肯定也已經和煙織商量好了,所以才會將自己關在這裡。
她敲了半天,門外沒有任何人理,她又去看窗戶,窗戶也被從外面緊緊卡住。
程若魚冷靜下來,去找青光劍,果然也沒有找到它的影子。忽然覺得心口有些揪痛,程若魚蹙眉在床邊坐下,低垂的眸子裡溢滿失望與悔恨,是她太掉以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