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利用一個肯為大興肝膽塗地的執劍人,讓他摸摸良心,他也會惴惴。但帝王也是人,是人就總逃不過私心。
他被束縛的手腳之下,為數不多的私心。
程若魚抄近路出城,策馬飛馳在小道上。冬月夜間的涼風總算將她昏昏沉沉的腦子吹的清醒了些。
一路上她仍然在想,讓她侍寢又不真的侍寢,這到底有何用意。氣餒的錘錘腦袋,程若魚本以為自己已經快和他們在一條水平線上了。
但她發現智商是一回事,謀略又是另一回事,要跟上她們,想必依然道阻且長啊!
攜著一陣涼風而至,玉真坊眾人都已揹著包袱隱於山腳下了。程若魚翻身下馬打了個呼哨,林中也響起了鳥叫聲。
夏紫苑和玉娘從暗處匆匆走出來,兩方順利會師。程若魚再次向玉娘交代了些事,便將依依不捨的夏紫苑連拖帶拽的扯走了。
五十人不可能都騎馬。程若魚將馬留給了玉娘,帶著眾人步行前進。都是習武之人,用上內力步伐一夜幾十裡路也不是難事。
夏紫苑一路都看起來悶悶不樂,程若魚心下一嘆,預備逗她一逗,將二人前面的樹枝撥開,偏頭道:“紫苑,你和玉娘認識多久了?”
聽見感興趣的名字,夏紫苑終於施捨給她一個眼神:“七年了。”
“哦。”程若魚故意怪怪的拖長了音調:“怪不得讓你和她分開一下就這麼要死要活的。你看玉娘多妥帖。”
夏紫苑白了她一眼:“去去去,你懂什麼啊。”
程若魚踩在枯枝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她不服道:“我又怎麼不懂了?當誰沒朋友嗎?”
雖然她和煙織認識不過兩月,但情誼並不見得會比她二人差多少,她還經常和她分開呢。不都是稀鬆平常嗎,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但這句話她倒是明智的沒說,因為她猜到若這帶了絲嘲笑意味的話一旦從自己嘴裡出來,定會又將她惹起火,鬧得雞犬不寧。
算了算了,作為坊主,她還是大度一些罷。
她們趕路的同時寧和郡主一行也在趕路,但她們夜間都宿在驛館,行進速度並沒有程若魚她們快。
於是第二日下午,程若魚才與她們的隊伍彙合。寧和郡主一行浩浩蕩蕩,規格遠比她五十人要多。且甲士肅穆威嚴,一看就訓練有素,倒是讓她放心了不少。
“臣程若魚,求見郡主殿下。”將夏紫苑她們安排去休息,程若魚到最大的馬車前求見郡主。
“這位小姐,您要求見哪個郡主?”趕馬車的小廝對她友善的笑了笑,指指後面的車廂:“裡面可有兩尊佛。”
“小九!我看你又皮癢癢了!”一道嬌俏明媚的聲音自馬車內傳來,由遠及近。門簾一掀,裡面伸出一隻纖纖玉手,一把擰上趕車小廝的耳朵。
小廝立馬哎喲哎喲的討饒,那手的主人便放過了他,從車內跳了出來。
少女一身水藍色的長裙,銀質的抹額替她添上了幾分寧靜,她施施然看向程若魚,微微揚了揚頭道:“我是劉彌紗,你有何事尋我?”
程若魚沖她一見禮,便將齊焱交給她的任務和盤托出,本以為這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小郡主會高興的領旨謝恩。卻沒想到她竟一抱胳膊,置起氣來。
“你回去告訴陛下,我是不會去洛陽的!”劉彌紗說的斬釘截鐵。
程若魚苦口婆心的勸她:“臨安近來局勢複雜,你就別再摻和了,乖乖聽陛下安排去洛陽避避風頭就是。”
劉彌紗睨她一眼:“那你為何摻和”
程若魚一愣:“因著我是大興的執劍人啊。”
劉彌紗攤手道:“這不就對了,那我還是大興郡主呢,陛下有難我憑什麼不能回京。”
雖然程若魚覺得她說的也沒什麼毛病,甚至很有道義,很符合道理。但她還是得完成陛下交給她的任務。
於是繼續好言相勸,奈何劉彌紗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程若魚和她幹耗了半個時辰,說的口幹舌燥。
她坐在車軸上,甚至遣人給程若魚倒了杯水。
程若魚已經從最初的雄赳赳,氣昂昂變成了現在的蔫頭巴腦。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程若魚抬頭看著劉彌紗,透著幾分可憐。
“郡主,那您到底想如何啊?”她真的沒信心能完成這個任務了。
“很簡單啊。”劉彌紗對她搖了搖頭:“同你們一起回京,不去洛陽。”
程若魚垂頭嘆了口氣,試圖最後掙紮一次:“除了這個呢?”
劉彌紗從車延跳下來,笑嘻嘻蹲在程若魚身前,沖她勾了勾手道:“不呆你了,若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改道去洛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