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在後院,想是傳不過來……”
“哼。”
真想遞信出來,那幾個婆子攔得住她?
怕是真像家中所說,拿了謝桐什麼好處,樂不思蜀了。
顧錦沉著臉吩咐小廝幾句話。
章予晚玩了一下午,領著黃鸝回到院中,沒進屋,先在院後的花園走了圈,選了個亭子下的地兒指了指,笑眯眯道:
“我要在這放鞦韆架。”
黃鸝滿口應下:“長公主說了隨您選,自是處處都恰當。”
櫻草道:“就是這假山有些高了。”
章予晚跟著皺起眉。
黃鸝知道表姑娘多受寵,眼也不眨道:“那就推了。”
章予晚眉開眼笑,拍了拍手:“這樣好。”
章予晚心滿意足地回去用膳,飯吃到嘴裡,腦袋裡全都是被她央著上了鞦韆的謝桐。
東風吹得謝桐腰間玉鐺作響,綴玉鸞釵斜斜從她霧鬢中墮了下來,被章予晚眼疾手快地接住,一陣心神搖蕩。
如今細細回想那時的謝桐,正應了那鞦韆詞。
霞衣輕舉疑奔月,寶髻敧傾若墜樓。爭縹緲,鬥風流。1
一頓飯吃下來,章予晚都不知吃了些什麼。
又想到謝桐身上沁了薄汗,弄得羅衫都濕了,也不知吹著風沒有,便要找黃鸝去鳳梧院問一聲。
黃鸝還未回來,進屋的是櫻草。
櫻草說話前先左右看了看,揮退幾個小丫鬟,才低聲道:
“姑娘,方才有個看門的婆子找我,遞了話來,說……說清明要到了,駙馬爺請表姑娘莫要忘了去福音寺祈福,還有……”
章予晚聲音緊繃:“繼續說。”
“說斯人已逝,但教坊司中,大姑娘二姑娘還等著姑娘伸手拉一把。姑娘不能忘恩負義。再有,教坊司要擇一批官妓——”
“他敢!”章予晚厲聲打斷,櫻草不敢說了。
章予晚嘴上這麼說,心裡知道,沒有顧錦不敢的事。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過隨口吩咐,自有奉承的人去安排。
“忘恩負義。”
章予晚重複這四個字,嗤笑一聲。
顧家是把她從教坊司弄出來了,卻也挾恩圖報,讓她委身顧錦。
她上輩子死在顧家手裡,再大的恩情都還幹淨了。
當初顧二太太給她灌毒酒時怎麼說的?
章予晚很久沒想起上輩子的事了,她倚在月下美人榻上,雙眸迷離失神。
……對了,二太太說,謝桐她不喜章三娘,有章三娘一日,顧錦就一日進不了鳳梧院。
顧錦沒親自對章予晚下手,但把她送回了鎮國公府,意思不言而喻。
——這麼說來,害死自己的是謝桐的一句話?
章予晚猛地從榻上坐起身,又立刻否認。
謝桐心地最善,不會說這種話,定是他們母子編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