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作甚拿我出氣,原來你喊我來就是任打任罵的,瞧我沒有父親母親在,便這般折辱我。”
顧錦不耐煩哄人,但見章予晚落淚,盈盈楚楚,反倒更美幾分,心下又熱起來:
“胡沁些什麼。”
章予晚恍若未聞,繼續道:
“若我還是從前的章三娘,表哥豈會如此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不合禮數。”
把一個單純又愛鬧小脾氣的小姑娘拿捏的淋漓盡致。
顧錦此人看似陰鷙無比,難伺候的緊,但兩人自幼熟稔,章予晚極瞭解他。
他好美色,生而自大,喜愛柔順女子,斷想不到她有這般心思。又極為多疑戀舊,他從教坊司裡救她出來,不過是因為跟她最熟悉,比旁的人舒坦。
他還不喜一切改變,章予晚跟從前一樣鬧小性子,反倒比小心翼翼捧著他,更讓他自在。
前世若不是章予晚沒腦子,全心全意的真來“照料”,應付顧錦她綽綽有餘。
顧錦還沒說什麼,章予晚就愈發委屈起來,別說靠近顧錦了,還倒退兩步,眼瞧著就要使性子走了。
顧錦氣笑了:“就幾日不見,怎麼現在脾氣這麼大!”
章予晚又敷衍幾句,顧錦見她咬死禮數,倒沒強留,她這才脫身。
章予晚一走出外書房,就見小廝領著兩個妖妖嬈嬈的伶人進了屋,微微皺眉。
剛成婚就狎妓,如此不堪,怎配得上謝桐。
身後白芍喚了聲:“姑娘……”
章予晚頓步看去。
白芍吞吞吐吐:“駙馬爺這連個貼身侍候的丫鬟都無,那些子伶人哪懂得伺候人,不若我留下來……清鳴院還有幾個丫鬟,不缺人……”
章予晚眼神瞬間冷下來。
她細細打量白芍紅透了的、還算有幾分姿色的臉。
是了,她就說白芍怎的總攛掇她找顧錦,原是存了飛上枝頭的心思,是為了她自己。
想來上輩子就是這般,就是不知有沒有跟顧錦暗中成了事。
自己真是被鷹啄了眼,上輩子的事,直到這輩子才看清楚。
章予晚擰頭,淡淡道:“人各有志。只你今夜留在這,日後便莫要回我院子裡,引人口舌。”
她說完,沒管白芍如何應答,抬腳便走。
身後,白芍也未追過來。
對白芍她早就沒有甚麼期盼,自然談不上傷懷。
只是當初章家家破,奴僕散盡,等她從教坊司出來,只有白芍尋來,好歹是個伴。
如今只餘她一人,形單影只,匆匆行走於旁人的府邸,章予晚思及處境,夜風正涼,竟也吹的她心底幾分悽然,鼻尖直發酸。
到了二門前,遙遙看著還未下鑰,章予晚揉揉鼻頭,腳下又快幾分。
未曾想一進去,便見黃鸝正侍立在此,屈膝道:
“表姑娘,長公主命奴婢在這等著,邀您敘話。”
章予晚還在前院時,她跟守門婆子說的話,包括她一路的言行舉止,都由引路婆子一一回稟給了謝桐。
聽聞章予晚吩咐二門留鑰,謝桐笑了笑。
鳳梧院幾個大丫鬟熟知主子做派,明白主子多疑,這次是對章三孃的試探考驗,看她是否言行若一,還是另有圖謀。
聽了婆子回話,黃鸝忖度主子的心情,道:“眼瞧著三娘對駙馬,倒不像傳聞中那樣。”
謝桐沒說什麼。
一旁的百靈便道:“你又替她說話。”
黃鸝笑道:“我見三娘她為公主制那眼貼盡心盡力,倒比對前院上心的多,就忍不住多嘴了。若是眼貼真能治好公主看邸報熬紅的眼,我把她當菩薩供起來!”
“你這利嘴,哪就這般誇張了。”謝桐閑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