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憑一看沈微瀾的模樣,便知他想去了哪裡,沒好氣道:“我只是沒來得及看而已,你讀給我聽。”
沈微瀾還是高看他了。
沈微瀾開啟信封,略看了一眼,整整三頁信,有兩頁是在罵李清憑的,用詞汙穢,不堪入目,但每一個字看起來又那麼令人身心愉悅。
信中每一個字都是沈微瀾想罵又不敢罵的話,聞諾全痛快的罵了出來,讓沈微瀾心中好是痛快,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沈微瀾眉梢微挑,帶著狠狠出了惡氣的愉悅,眸波裡都有了幾分笑意,他抿著唇角,十分克制。
李清憑眼見沈微瀾都憋的面龐扭曲,心裡既憤恨又無奈,涼涼的瞥著沈微瀾:“聞諾罵我,是不是讓你很痛快?”他話鋒一轉問,“他罵到你心坎上去了吧?你是不是早就想這樣罵我了?”
沈微瀾將信捋直,並不回答,反而問:“要不要拿墨塗去?”
沈微瀾將信捋直,並不回答,反而問:“要不要拿墨塗去?”
李清憑哼了一聲:“算了,反正我也不看,瞧你樂的,聞諾罵得挺狠吧。”
“嗯,言語豐富,含蓄而不失力度,用詞多樣,囂張而不失分寸,讀了讓人精神一震。”沈微瀾正看第二頁信,悠悠總結了一句,“蠻提神的。”
李清憑咬著後槽牙:“除了罵我,他還說了些什麼?”
“他問我想不想看煙花。”
“你喜歡看煙花嗎?”
沈微瀾想象著煙花的模樣,夜越黑暗,它越是絢爛多姿,光彩奪目,誰不喜歡那樣張揚恣意的煙花呢,他點點頭:“應是喜歡的。”
李清憑若有所思,手上還拿著一塊布,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鋼針,忽然道:“等除夕,我帶你去放煙花吧。”
沈微瀾淡淡的:“好,要好多,會開滿天空的那種煙花。”
李清憑樂顛顛的點頭:“行,聽你的。”
齊良在一旁一臉見鬼的表情,兩人之間突然的和睦讓他別扭得不知所措,這輕柔細語的談笑讓他生出一種美好的錯覺,彷彿他們之間原該如此。
他怔忡著,一時彷徨起來。
“他還說了什麼?”
“與我大倒苦水呢,說是攬了一件苦差事,難辦得很。”
“前不久,聞諾去大理寺任少卿一職,上任第一件案子,便是武安侯長子劉其識醉酒殺了鬱恩侯次子馬則晦一案,而這劉其識也從樓上滾了下來,磕死了,兩家鬧作一團,一上朝兩家便打機鋒。”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李清憑呵呵笑了兩聲:“當然沒那麼簡單,武安侯和鬱恩侯相中了一塊福地,兩家誰也不肯退一步,武安侯三朝元老,鬱恩侯是當今新貴,處理不好,便會寒了老臣的心,打了新貴的臉。”
“劉其識和馬則晦反正已經死了,一命抵一命抵過去了,誰也沒有沾著點好處,算是平了,不過一塊福地,也不至於僵持不下,大不了這家讓了,再讓陛下賜些恩寵就是,不過,放在武安侯和鬱恩侯身上,就不是單單一塊地的事了,這是舊勢力與新勢力的博弈。”
李清憑笑著點頭:“確實是這樣,本來,我哥是想將那塊地收了,一人甩個巴掌,再給個甜棗,誰知那塊地,也有趣,一邊沾著點武安侯祖地,另一邊沾著點鬱恩侯祖地,我哥權利再大,也不能收人祖地,說要把地平分,一家一半,兩家倒是同意了,誰知正中間長了一顆銀杏樹,五人合抱粗,地是分好了,現在爭樹呢。”
“這種角鬥,自然誰也不肯落了下風。”沈微瀾笑而不語地望著李清憑,“其實也好辦,只需要一個他們得罪不起的人攪一下局就好。”
“你看著我做什麼?”李清憑看進沈微瀾眼睛裡,他幽黑眸光裡似有一絲笑,狐貍似的勾得李清憑心絃一緊,“陛下既然不曾找我破局,那必定存了考驗聞諾的心思,若我貿然去攪,怕是不妥。”
“在理。”沈微瀾微微思忖狀,輕聲道,“那聞公子只能把樹從中間劈開,一家一半了。”
“那棵銀杏樹,即使沒有千年,也有幾百年的樹齡,殺了豈不可惜。再說了,從中間劈,得劈到猴年馬月去……”李清憑忽然收住聲,求證地看向沈微瀾,“你的意思是拖下去,拖到誰也不想要了為止?”
“嗯,這是最溫的手段。”沈微瀾想了想,“以聞相的能力,即使聞公子將那棵銀杏樹據為己有,讓兩家別惦記,想來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