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良坦然道:“我只是聽說,地羊統領下的墨衣衛對先皇來說,有些特殊。”
“你知道了什麼?”沈微瀾意味不明的緩緩垂下眸子,盯著地面上有些發黃的草絲。
“我什麼都不知道。”齊良搖了搖頭,“若你能脫身,我肯定會為你高興,我若能有機會離開王府,自然也會搏盡全力。”
齊良年紀輕輕,能成為李清憑貼身伺候的人,不管心性還是眼力自然不輸他人,沈微瀾亦知道,此人也如他一般,披著一層皮,藏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就像當初,從第一次見面,齊良便能熱切的稱他沈大哥起,他就知道,此人不凡。
沈微瀾忽然笑了一聲,明朗的笑容恰如剛升起的太陽般溫暖,他語調輕快道:“當然,兔子搏鷹尚需全力,更何況像你我這種身不由己的人。”
齊良靜默地看他。
沈微瀾忽然想起什麼:“昨日,聞府的人真來截府了?”
“嗯,我還以為是賊人進來了,打鬥了好久,你昏睡中不知,昨夜鬥的好兇。”
沈微瀾眸光暗了一些,他們不知道,但沈微瀾知道,先帝對李清憑有多寵愛,就算當初的太子府恐怕也不如現在的榮安王府護衛森嚴,聞諾此舉不會有任何成效,反而有可能會給他帶來災難。
以聞諾的能力,要想從榮安王府帶出什麼,需另闢蹊徑,否則難上加難。
空氣一時靜默,齊良忽然道:“對了,殿下去耳房尋你時,帶了一封信,不知何人寄給你的,你見到了嗎?”
“沒有。”沈微瀾搖搖頭,李清憑見了他猶如餓狼聞見血腥,哪裡還會顧其他,除了那種事,李清憑何曾說過其他的話。
聞諾捏著一隻青瓷小碗在掌心搓弄,臉色陰鬱地盯著某處有些走神,時而露出憤恨的表情。
他實在是不知,榮安王府上的防衛居然那般嚴謹,原本以為憑借他對榮安王府佈局的熟悉,將李清憑引出王府,便能輕易將沈微瀾帶出王府,卻不想功虧一簣。
李清憑之後必然會更加嚴防,聞諾再想打個出其不意,簡直難如登天。
“難吶……”聞諾低聲喃喃,又想到當著當今陛下的面,讓李清憑吃了回啞巴虧,心裡不禁暗爽起來。
轉念一想,依著李清憑那股陰險勁,會不會遷怒沈微瀾,將火氣撒在他身上?這樣一想,聞諾便有幾分擔憂,又懊惱自己太過囂張,為了氣李清憑,命人大搖大擺闖了榮安王府。
聞諾這般細想下,越想越難安心,心下暗暗決定,必須再尋時機,走一趟榮安王府才行,又想到剛惹怒了李清憑,恐怕不好進,眼珠一轉,便想到了一個目前來說還算辦法的辦法,既然無法進入王府,寫信來往未嘗不可,只怕李清憑一看是他的信,估計又要跳腳。
聞諾這裡主意不定,門外忽然傳來一聲低斥。
“聞諾,為父喚你,為何不應?”
聞諾“啊”了一聲,忙去看時,見自己的父親聞子淵正負手立在院裡,一副氣咻咻的冰冷模樣。
“父親,您來了。”聞諾起身一禮。
“你命人闖了榮安王府是不是?”聞子淵臉色鐵青。
“是,我闖了。”聞諾鬱郁不樂的冷笑一聲,“一個無所事事的王爺,府上防衛確如銅牆鐵壁,看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種!”
“放肆!”聞子淵喝道,“胡說八道什麼!他再如何也是皇室血脈,容不得你妄議!”
“父親教訓得是。”聞諾知自己一時失言忘了分寸,露了幾分譏誚。
“我聽下人說,你是為了一個叫沈微瀾的護衛,才挖空心思地想闖榮安王府?”
聞諾並不曾刻意遮掩過此事,幾乎上下都知道,他正為了一個榮安王府的護衛十分焦頭爛額,當下,也並不否認,坦然道:“對,我就是為了沈微瀾。”
“兩個昔日好友為了一個男人,不惜反目,這個沈微瀾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沒什麼過人之處,只不過長得合我眼緣罷了,那個偽君子,因他一時不鬱,便遷怒他人,差點害苦了清絢,只這一點,我氣氣那個偽君子怎麼了,總得讓我出口惡氣吧。”
這怎麼聽,其間最倒黴的依舊是沈微瀾,還當聞諾是重情重義,不過也是為了一己私怨,利用了沈微瀾而已。
聞子淵嘆了口氣:“你這睚眥必報的性子也不輸榮安王。”
聞諾自知沈微瀾也是受了無妄之災,心下十分抱歉,信誓旦旦道:“不管如何,我與榮安王算是徹底撕破臉皮,沈微瀾願也好,不願也罷,我定然將他弄出府去,榮安王若真心待他,他也有意許身榮安王,自可以走到一起,我不信當日堂堂正正的男兒郎,真的願困死在那裡。”
聞諾所說也並非毫無根據,沈微瀾前半生受命先皇,後又困於榮安王府,但凡有點志氣,便不會屈居人下,一輩子伏低做小,即使不能封王拜將,以沈微瀾的見識與功力,逍遙江湖,也是一種自在,哪怕隱於山林,也比受制於人強。
“年後,陛下有意讓榮安王入朝為官……”
聞子淵話還未說完,聞諾激動地喝道:“就那種人,也能入朝為官?!”他磨著後槽牙,一時憤恨不已,“投胎投得好啊,哼,他要能入朝為官,那我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