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瀾有些無奈:“讓我坐下。”
齊良抱著沈微瀾的腰,他也想把他重新摁回榻上,可是,他根本動不了,整個力量壓在腰部,他的腰都快折了。
“不行了。”齊良驚呼著,抱著沈微瀾倒了下去。
沈微瀾掙紮著坐起來,伸手去拽壓得眼冒金星的齊良:“沒事吧,齊良。”
“沒事。”齊良一骨碌爬起來,想把沈微瀾扶起來卻扶不動了,正發愁,李清憑來了。
“這是在幹什麼?”李清憑推開門就看見兩人坐在地上,眉頭不悅的皺起,“齊良,沈微瀾還病著,你幹什麼呢。”
齊良立刻跪好請罪:“沈護衛想站一站,沒想到摔了。殿下饒命。”
“不怪他。”沈微瀾平靜道,“是我非要…”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頓時驚呼一聲,身體已經被李清憑抱起。
李清憑垂下眼眸,目光靜靜的看著沈微瀾消瘦的臉頰,一句斥責的話也說不出口,他微不可察的舒出一口氣,大步走到榻邊,將人輕手輕腳的放進被窩裡,又仔細的掖了掖被角。
沈微瀾安靜得厲害,許久之後,恭敬道:“殿下對屬下如此體恤,屬下…”
“沈微瀾。”李清憑語氣平平的,卻有咬牙切齒的感覺,他看著沈微瀾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冷嘲熱諷的話冷冰冰地吐露出來:“你再怎麼從稱呼上拉開距離,也只是自欺欺人,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我早已經肌膚相親,彼此相嵌的深得不能再深!”
“殿下!”沈微瀾雙手緊緊抓住被面,臉上露出痛惡的神情,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恢複那副逆來順受,言聽計從的樣子,“殿下,請不要再口不擇言了。”
李清憑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也不下,他就站在榻邊,居高臨下地俯視沈微瀾,良久,才壓下發怒的沖動。
“你到底怎麼回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李清憑開門見山問,“那五人我審問過,並沒有對你暗中下手,所以,你到底怎麼回事?”
“這件事,和他們無關。”
李清憑看他慌忙辯解的樣子,不由嗤笑:“自己都顧不過來,還管別人死活,沈微瀾,我怎麼不知道你原來如此心善。”他目不斜視地看沈微瀾,“你能從墨衣衛裡活下來,還真是不一般。”
沈微瀾默了片刻,也不著惱,平心靜氣道:“以前做過一次任務,受了內傷,強行運氣,會傷經脈,所以,這是我自己的原因,和旁人無關,我無心牽累別人。”
“那天你為什麼執意出府?齊良說,是聽聞陛下駕崩,你那麼關心陛下安危?”李清憑心下略安,問出一直以來的疑問。
“陛下於我有再造之恩,那日我剛醒來,神思恍惚,又聽聞陛下駕崩,一時悲痛欲絕,亂了方寸,才…”沈微瀾不可能將真正的想法告訴他,可惜的嘆了口氣,“殿下,放屬下出府吧,屬下已經是廢人,再也無法保護殿下了。”
“沈微瀾,你明知我…”李清憑急切的險些將對他的心意表明,話說到一半,恍然止住,末了,平靜而堅決道,“我不會放你出府的,沈微瀾,你明知我不可能放你離開,以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
沈微瀾嘴唇微動,終是什麼也沒說,頹然地別開頭,也只是嘆了口氣。
他也只是試探罷了,現在就算讓他走,他也不能走。
他不能走,也不會走。
一時寂聲無語,空氣中唯有燃香飄出縷縷清氣。
齊良見門外有小廝探頭進來,忙出去盤問,複又返回室內,小心翼翼道:“殿下,聞公子來了。”
李清憑定定地看著沈微瀾片刻,起身往外走,命令道:“齊良,照顧好他。”
自前段時間二人鬧不和後,聞諾是第一次上門,他自己已是焦頭爛額,只是前幾日,他的父親聞子淵偶然間說起,榮安王府上演了一出護衛大戰,其中一個重傷墜地,吐血不止,說是名字好像叫沈微瀾,聞諾不放心,特意上門來瞧瞧,沈微瀾是否平安。
李清憑走進來,臉色不虞的瞧聞諾:“你來做什麼?”
聞諾也懶得與他拐彎抹角:“沈微瀾呢?”
“你什麼時候和他關系那麼好了?關心他?你自己那攤子爛事,處理好了嗎?”李清憑嗤之以鼻,話不知不覺就酸了,“沈微瀾好與不好,與你何幹!”
聞諾不屑置辯,只道:“我只問你,沈微瀾呢?你若不說,我自己尋他。”
“聞諾!你好大的膽子!莫忘了你的身份!”
聞諾不以為意,點點頭:“不說?好,我自己找!”說著大步出去,一邊往後院走,一邊大喊,“沈微瀾!沈微瀾!”
李清憑追了出去,怒不可遏的喝道:“都瞎眼了嗎!還不趕快攔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