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板子再次落下,一次比一次狠,聞諾只來得及護住惜羽,身上結結實實捱了好幾板子,火辣辣的痛感攀爬著每一處肌肉,可他顧不得,只能狼狽的低頭求饒:“父親,父親,別打了,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聞子淵掃了一眼,確實打得有些重了,揮退旁人,信步走了過去:“為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你逛花樓,但是你竟膽敢在外面養男人,你太令我失望了!”
“惜羽深陷險境,我怎能坐視不理!”聞諾深深吸了口氣,將惜羽從凳子上拖抱下來。
惜羽已經有些渾渾噩噩,好在尚有一絲清醒,視線微微模糊,但他依舊將聞諾堅毅的面龐看進了眼裡。
“他身陷險境,關你什麼事?你存了什麼心思,你當我老眼昏花看不清啊,你英雄救美,然後佳偶天成是不是?順理成章將人困死在後院,日日供你玩樂。”
“我不曾動過這種心思……”
“你沒打過他的主意?”
惜羽聽著一片沉默,心中發出感嘆,果然,聞諾對他一直有所求取,片刻,他聽到聞諾毫無底氣的強辯:“我、我喜歡他,想要與他親近有什麼錯。”
“有什麼錯?”聞子淵一腳踹了過去,“男兒志在四方,而你卻為了一個男人在這磨磨唧唧!我踹死你得了!”
聞諾一聲不吭,由著聞子淵打罵。
“聞諾,人是你救的,現在我指你三條路,由你決定他的來去,第一條路,我現在就把人打死,第二條路,兌符牌,放他離開,第三條路,把他重新發賣掉,生死由命。”聞子淵微微眯著眼睛,看著聞諾頃刻間糾結的。臉,緩緩道,“我只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考慮,半柱香以後,你若做不出決定,那就由我幫你做決定。”
聞諾抬起頭,眼神中沒有一絲搖擺:“父親,不必半柱香考慮,兌他符牌,放他走。”
“你居然肯放他走?”聞子淵忽然笑了一下,“當真願意放他走?不會半道擄人吧?”
“說到做到,不過,要等聆安養好之後,放他二人一起走。”聞諾一想到再也見不到惜羽,心中一陣悲切,又想著總比被他父親打死或者發賣強,忍住了心酸,聲音微哽道,“在此期間,父親您不能做出傷害他們兩個的事。”
聞子淵欣慰的點點頭,不覺間帶了絲笑意:“好,我答應你。”
“我……不願意……”
惜羽弱弱地抗拒聲顯得格格不入,他努力讓自己直起脊背。
“你說什麼?”聞子淵瞪起眼睛,“你再說一遍?”
惜羽頭腦昏漲,身上陣陣發虛:“聞公子於我有恩,願為他做牛做馬,絕不肯,就此離去!”他深深拜伏在地上,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聞諾急忙將人攬住,看著他後背一片黏膩腥氣,急眼道:“父親!您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居然把人傷成這樣!”
他紅腫著眼睛,手腳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別叫了,快把人抱進去,請郎中!”聞子淵看著惜羽浸血的後背,也覺得打重了,忍不住低斥那打手,“隨便打打就得了,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瞧把人打成什麼樣了!唉!真是造孽!”
福良別院,綠樹陰陰,山風習習,夏日的炎熱消散了大半。
李清憑命人在院子裡設了棋盤,他喜甜,另在一旁準備了西瓜白桃,還有一碗消融些的冰沙梅子。
李清憑正執著一枚白子皺眉思索,身上鬆鬆垮垮地穿著一件繡著連枝紋的水藍夏衣,微攏的衣口,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他的手優雅細長,舉手投足透著高貴。
“沒勁。”李清憑忽然啪得一聲扔掉了棋子,起身伸了伸胳膊,忽然,他停止了動作,琉璃似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不遠處,連呼吸都變輕了。
不遠處的香樟樹下,散碎地陽光透過枝葉搖晃著落在沈微瀾的黑衣上,斑駁的光影晃著他清俊的臉,現出一片安靜柔和。
李清憑看著他收緊的領口,緊貼身體線條的衣裳,讓他不由想起他柔嫩光滑的肌理,以及那雙無力掙紮的腿,李清憑情不自禁的吞嚥了一下,換了副無害的笑臉喊:“沈微瀾。”
沈微瀾聞聲抬起頭,斑駁的光影搖得他容貌虛幻了一下,可就是這一下,讓李清憑心髒跟著顫動了一下。
李清憑許久緩不過來,直到沈微瀾走到跟前,他才露出笑容:“走,陪我隨便逛逛。”
沈微瀾從內心是拒絕這件事的,他的沉默足以代表一切。
李清憑只當不知,盡量剋制的拽住沈微瀾的臂彎,向樹林裡的幽徑走去。
沈微瀾很困惑這裡居然有路,只是一些習慣讓他下意識地選擇閉口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