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團兒肉乎乎的小手舉著兔腿遞到沈微瀾嘴邊,嘴裡含糊不清道:“沈呼呼,你次……”
沈微瀾滿目溫柔,也不嫌棄金團兒啃得亂糟糟的兔腿,低頭咬了一小口:“真香,團兒吃吧。”
柯江月連連冷哼:“一塊飴糖就哄住你這小兔崽子了?我把你從小貓似的養這麼大,也沒見你有肉往我嘴裡塞過。”
金團兒歪著小腦袋,細細一想,還真是,起身不甘不願的蹭到柯江月面前:“喏,師傅,給你吃啊。”
柯江月看著兔腿,這狗啃的都比他啃的順眼,立馬嫌棄的“咦”了一聲:“一口也吃不下,看得我想…嘔…”
柯江月這聲嘔吐聲,氣得金團兒眼眶通紅,癟著嘴,眼淚汪汪的看向沈微瀾,哭腔道:“沈叔叔,師傅欺負我,啊啊嗚嗚……”
沈微瀾二話未說,取過金團兒手裡的兔腿,直接塞進柯江月嘴裡:“欺負孩子做什麼?團兒一看就是好孩子,長大了你就等著享福吧。”他安撫的看向金團兒,“對吧,團兒。”
金團兒抹了把眼角淚花,重重點頭:“當然,我可是好孩子。”
柯江月看看沈微瀾,不吃估計會捱揍,再看看金團兒,估計得傷心死,討好的笑了笑:“別說,我家團兒給的兔腿,就是香。”
李清憑坐在一旁,彷彿一個局外人,他們三個還真有點一家三口幸福天長地久的感覺,也不知怎麼,卻覺得心頭堵堵的。
他又不好說什麼,無味地吃了幾口,草草了事。
又趕了一天路,才到了福良山。
別院在福良山的半山腰上,別院周圍種了夜來香、七裡香、香樟等樹,枝繁葉茂地遮蔽下一片陰涼。
他們順著石階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別院,上面梨木匾額上,筆鋒銳利地刻了“納蔭納福”四字,這是李清憑親自題的字,因覺得避暑的避字不吉利,便用了納蔭納福。
推開別院的門,入眼是一片碧綠淺湖,湖水清澈見底,倒映著周圍的亭臺樓閣,湖中心有一座精緻的四角亭,周圍滿是翠色荷蓋,粉色荷花。
中間是一條石橋,過了石橋是廳堂,李清憑引著人進了廳堂,去了左室喝茶休息。
李清憑習慣性的燃了一支香,舒舒服服地靠進近旁的椅內,懶洋洋道:“柯先生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魚貫而入四個粉衣婢女,手裡端著精緻的點心盤子,置於桌上,後有婢女沏上清茶。
“團兒,過來坐著吃會兒點心吧。”李清憑向團兒招手,頗有種愛屋及烏的架勢,奈何金團兒人小鬼大,只幹巴巴地看著李清憑,愣是沒動。
柯江月知道這養在皇城尊貴的人最是善變要臉,金團兒拂了他的面子,也是徒增尷尬,便悄悄推了金團兒一下,悄聲道:“讓你去就過去,別讓人為難。”
金團兒不太願意,柯江月暗中催了好幾次,才不情不願過去,他人小,夠不到椅子,李清憑便伸手抱起他,將他放到椅子上,直接端了一盤點心塞到金團兒手裡,笑眯眯道:“吃吧,有多少要多少。”
金團兒仰著稚嫩的小臉笑得幹淨可愛:“謝謝叔叔,你真好。”
金團兒一句話哄得李清憑眉開眼笑,又將另一盤的點心取了四五個放進他面前的盤子裡。
柯江月目光微沉地看著眼前一切,慢慢靠近沈微瀾,張了張嘴,見沈微瀾微微搖頭,便止住了。
李清憑如何不知他二人有諸多悄悄話要說,狀若無意的向沈微瀾道:“你與柯先生出去走走吧,我在這兒陪團兒好好吃會兒點心。”
金團兒吃得正歡,聞言有些急切,柯江月一個安撫的眼神掃過,金團兒又老實下來。
沈微瀾恭順道:“屬下遵命。”說著,一把扯住柯江月的胳膊,大步走了出去。
碧水微波倒映著湖岸青草,枝繁葉茂的梧桐樹遮蔽下一片陰涼。
“你這找的什麼主子,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小子,卻陰惻惻的,看著就不像好人。”柯江月很是不解地看著沈微瀾,語氣嚴肅道,“以你的能力,何必屈居在此。”
沈微瀾嘆了口氣:“柯大哥,有些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即使有天下無雙的本事,可依舊受制於人,很多事,我無法與你明說,日後,我一定向你解釋清楚。”
“你是受命於誰?”柯江月瞬也不瞬的盯著沈微瀾,皺著眉頭,後知後覺地伸指往上指了指,“是皇家?可你為什麼在榮安王府當差?”
“我出身墨衣衛,一身本事皆受皇家教誨,受君恩,聽君令,唯有如此,方能報答培育之恩。”沈微瀾堅定道,“我不能違命!”
“你傻了?縱使他們培養了你,也是為了利用你,這麼些年,你成為他們的刀,殺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命?”柯江月恨鐵不成鋼地點著沈微瀾的腦袋,“就算報恩,也該報完了。該為自己盤算了。我看這皇家,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不適合你,江湖才是你的歸宿。”
“柯大哥說的是,不過,我還不能走。”沈微瀾一想到李清憑,恨不得現在就離開,但是,不能走,至少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