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憑興致缺缺,嘲弄道:“沒意思,冰雪才消融多少,跑出來的都是些瘦得皮包骨頭的小禽小獸,塞牙縫都不夠,更何況,哪有那麼多未孕不産崽子的禽獸跑出來供我們消遣。”
“也是。”聞諾認同的點點頭,“陛下的意思可能還是給太子選人為主,年輕一代的有志少年,極大可能成為太子未來的班底,品德才能都需考較。嘖嘖,真是,那麼大年齡了,還要費心為太子鋪路,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這就可憐天下父母心了?他殺人動輒誅人十族的時候,可從來沒考慮過父母心。”李清憑擺擺手,重新坐正身子,修長的手指磕著桌面,有些無聊,“聞諾,出去玩吧。”
“不是我說,六殿下,你好歹是太子殿下的胞弟,你要把玩樂的勁頭用在朝堂上,陛下也不至於這麼操心了。”聞諾笑著打趣他。
“聞諾!”李清憑拿眼威脅般瞪他,“你再說,我縫你的嘴。”
聞諾笑嘻嘻地用手半遮唇角:“好,不說了,想去哪裡玩?”
“春風得意樓。”
一座紅燈高掛的紅樓上,掛著一塊“春風得意”的牌匾,李清憑仰頭看了一會,一臉調笑地看著聞諾:“頻繁光顧這裡,你父親知道了會不會錘爛你的屁股。”
聞諾嘁了一聲:“我捨命陪君子嘍,不對,捨命陪你這個爛人。”他咬牙切齒地呸了一聲,“這次可是你要來的,我充其量就是淫威之下,被脅迫而來,真要錘爛屁股,也是先錘爛你的。”
李清憑涼涼地取笑他:“上次也是被脅迫?”
春風得意樓,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妓樓,這裡有東院與西院之分,東院全是女子,西院自然全是少年郎,聞諾帶著李清憑一路去了西院。
“女子嬌媚可愛,這男子亦是如此,甚至比女子更別有滋味。”聞諾搓了搓手。
沈微瀾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靡靡之音不絕於耳,男女間的喘息聲猶在耳側,讓沈微瀾臉色頓時一黑,這種聲音,真是又熟悉又讓人尷尬。
這一次,李清憑只帶了沈微瀾過來,看著身姿筆直,一臉肅穆的沈微瀾,李清憑不由直嘆氣,他微側頭囑咐他:“沈微瀾,好好看看玩玩,別天天跟個傻子似的,古板老成,什麼也不懂,有你這樣的護衛,也太無趣了。”
沈微瀾露出怔忡的神色,恍然驚醒般應了一聲:“是,公子。”
李清憑略有嫌棄地瞪了他一眼,總感覺沈微瀾木頭似的,反應慢半拍,他不禁有些懷疑,他真的是出身墨衣衛?他是如何活到今日的?那夜月下的驚鴻一瞥,真的是他嗎?
沈微瀾察覺李清憑的目光好奇怪,帶著探究與不解,更多的是嫌棄,他亦不解,李清憑想探究什麼?
廂房燃了麝香,整個空間充斥著濃鬱的宜人香氣。
沈微瀾被嗆了一下,忍不住連打了三個噴嚏。
李清憑滿目嫌棄地盯著沈微瀾:“從未來過?”
聞諾在一旁樂不可支地笑起來:“我倒沒發現,沈護衛居然如此純情。”
沈微瀾不好意思的垂頭:“來過。”
只不過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以前時常有任務,也不乏這些煙花之地,只是久不聞這麼濃的香,他竟有些受不了。
廂房裡,瓜子清茶已經備好,四樣精緻點心擺在白瓷盤裡,三人一進去,珠簾後面,眉目清秀的少年郎便撥了一聲絃音,那坐在桌旁的兩名年輕人皆著紅衣,舉手投足皆是優雅,見客人來,即刻起身,笑臉迎了上去。
李清憑與聞諾常來此處閑聚開盤,對這些倌兒的熱情早已習以為常,沈微瀾卻如進狼群,繃直腰背,幾乎要成了一截木頭。
那上前拉沈微瀾的倌兒生得唇紅齒白,雙眼水汽朦朦,笑起來眼睛彎出很好看的弧度,聲音溫溫柔柔,聽起來格外舒服:“聞公子,你這朋友怎麼這般害羞呀。”
聞諾低低笑著:“聆安,你可別逗他,他可不禁逗。”
聆安溫和的安撫沈微瀾:“不必拘謹,不過是坐下來聊聊天,聽聽曲,喝喝茶罷了。”
沈微瀾默默的不說話,拂開聆安的手,站在了李清憑身後,他是個護衛,護衛本該站在主人身後,安守本分,他本也不是來消遣的。
聆安不再管他,從容坐在桌前,撈了一把瓜子磕著:“原來是李公子的護衛,難怪如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