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沒想到,這個一直以來都直得不能再直的竺曉凡竟然對一個男的動了心,還主動表了白,甚至表白被拒絕後依舊不放棄,連現在那個人生了病還會忙前忙後的照顧。
更重要的是,竺曉凡告訴他不要說出去的時候,出發的視角也是紀暘,而不是竺曉凡自己。
他比我勇敢。周暉睿苦澀地想。如果我早也勇敢一把,會不會……
不會。他很快遏制了那種念頭,告訴自己,沒有如果。
“你怎麼了?”
彭氅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唬得周暉睿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嚇我一跳。”周暉睿惱怒道。
彭氅拿著厚厚的劇本,打量著周暉睿,“你才嚇了我一跳,苦著臉在這兒坐著,你失戀了還是怎麼的?想哭就哭啊。”
“沒有的事。”周暉睿眼神躲躲閃閃,“在想錄的角色罷了。”
彭氅一臉不相信,“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那麼入戲的一個人,既然這樣也別歇著了,回去繼續錄音。”
周暉睿瞪著他,“你是魔鬼嗎?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會兒麼?我喉嚨錄得要冒煙了!”
“我是魔鬼,趕緊回去錄音。”
“萬惡的資本家!”
周暉睿甩下這句話,嘟嘟囔囔地拿著臺詞本回錄音室了。
竺曉凡一直錄到七點多才結束今天的工作,離開錄音室就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在路上和那個心理醫生通了童話,問了紀暘的情況。
心理醫生告訴竺曉凡,紀暘很配合他的諮詢,也和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他願意配合醫生的治療,但是他更想自己治癒自己。
心理醫生:“紀先生極其聰明,極端的理性和極端的感性在他身上共存,我個人認為,心理醫生能提供給他的幫助不會特別有效,因為他自我控制慾太強了,得他自己親自動手,割去心裡的瘤。”
“也就是說,我什麼都幫不了麼?”竺曉凡擔心地問,“如果不管他,不幫他,他還像這次這樣自殘怎麼辦?”
“當然不是,紀先生這次自殘,是極端理性和極端感性博弈之下,兩種控制都沒有佔據上風的惡劣結果。在和紀先生的交流中,我發現他有著非常豐富細膩的感受和情緒,但是出於各種原因,他總是用理性加以控制。我的一個建議是,可以試著幫助紀先生放鬆對自己情緒的控制,允許自己當一個不那麼理性的人。簡單來說,就是幫助紀先生,允許自己發瘋。”
竺曉凡進病房的時候,紀暘正在用手機看《武林外傳》。
“吃飯了麼?”竺曉凡問他,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到他的床邊。
紀暘關暫停影片,“吃了,你呢?”
“吃了,下了班過來的路上吃的。”
紀暘道,“你工作這麼忙,如果想知道我過得怎麼樣,發個微信就好,親自跑一趟,太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就想來看看你。”
竺曉凡仔細觀察紀暘,氣色比剛醒的時候好多了,但是病服包裹下的身軀,還是瘦削的。他真想抱抱紀暘。
紀暘笑笑,道,“我現在除了走路不方便,什麼事都沒有。我問過醫生了,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可以自己推輪椅的,下午的時候試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還是我送你回家吧。”
“真的不用。”
“紀暘,”竺曉凡變得嚴肅起來,“你很排斥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