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種選擇，且對我來說，從來只有一種選擇，”紀暘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他對視，非常平靜地說，“那就是不和你複合。”
李嘉鏑灼熱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惱怒一瞬間閃過他的臉頰。
但他很快又恢複燦爛的笑容，道，“才幾分鐘就亮底牌，暘暘，你也太著急了，就不願意多聽我說幾句麼？或許你會改變你的選擇。”
“我不會，”紀暘平靜地說，“不過，你要是想說，我也願意聽。這也正是我今天約你出來的原因，一次性聽你說個夠。把該說的話都說明白，這樣你不會再有那樣的心思，我也省得再被你煩。”
李嘉鏑無奈地嘆氣，“暘暘，你這麼說話真是讓我難過。不過，既然你給我說的機會，那證明我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所以，我還是要試試的。”
服務員將兩人點的咖啡和甜點送上來，李嘉鏑撕開一條糖，全倒進了他的卡布奇諾裡，用咖啡勺子攪拌攪拌，端起來喝了兩口，接著放下，兩手交叉，看著紀暘，不緊不慢地開始講，“當年跟你分手之後，其實我也挺生你氣的，因為我覺得你對我的道德要求太高。那時的我，雖然愛著你，但是也覺得為了你一個人而放棄燦爛的世界和人，是很可惜的。”
紀暘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知道，你是個浪漫的人。”
“我那時年輕氣盛，什麼都想要，只要覺得好玩兒，快樂，酷，我就想嘗試。我追求自己的開心和自由，追求和大家一起快樂。”
“然後就一邊哄我，一邊背地裡跟別人上床？”紀暘用小叉子挖了一小塊乳酪蛋糕。蛋糕本是甜的，可入了口卻有點酸，“我不得不承認，在我發現你偷吃之前，我確實是很快樂的。”
“我和你在一起也是快樂的。暘暘，我是真的愛你的。”
紀暘點點頭，看的不是李嘉鏑而是那塊缺了口的乳酪蛋糕，“但你也愛著別的人。你像中央空調一樣博愛，要給每一個男人精彩的床上體驗。”
李嘉鏑被說得面上發紅，他發現幾年不見，紀暘說話淩厲了很多，還真是……很迷人呢。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來掩蓋自己有些波動的情緒，“但我現在已經不這樣了。暘暘，跟你分手後的這幾年，我經歷了很多，也親眼目睹了很多我們這個圈子的人所經歷的事。我不斷思考，才發現以前的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紀暘抬抬嘴角。他不知道也懶得問李嘉鏑這些年經歷了什麼，目睹了什麼才會發現當年做錯了。他只是覺得李嘉鏑那樣說很好笑，就像在編織藉口卻無法邏輯通順，最後將他們這個圈子扯進來做擋箭牌。
他問李嘉鏑，“你有什麼錯？”
“錯在我的不道德。我用體驗世界和人生作為藉口，以浪漫為名去風流浪蕩，傷害了你，傷害了我們的感情。如果我當年不那麼做，我們今天不會經歷那麼多年的分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暘暘，在我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之後，我再也沒有做過那樣的事了。”
紀暘頗覺好笑地問，“你可別告訴我你守身如玉很長時間了。”
“如果我說是，你會相信麼？”
紀暘不帶半點猶豫地說：“我信。”
“真的？”李嘉鏑很驚喜，他有一種抓到了希望的感覺，“所以你相信我變好了是麼？”
紀暘點頭。
“那麼，你還願意給已經改過自新的我一個機會麼？”
“我不願意。”紀暘斬釘截鐵。
李嘉鏑一頓，剛看到一點希望的興奮神色凝固了，“是我太著急了麼？”
紀暘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讓他清醒又理智。
他平靜道，“jaydi，這跟你是不是太著急了沒有關系。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了，我不會和你複合的。對於一個已經有了明確答案的題目，你的答題過程簡潔抑或是詳細，你解答用的是鉛筆還是金筆，都不會改變既定的結果的。”
李嘉鏑咬咬唇，惱怒和失望使得他英俊的臉有些扭曲。
他毫不紳士地咕咚咕咚灌了半杯咖啡，攥著拳頭壓抑自己的懊喪，“暘暘，你為什麼這麼倔呢？我們都還年輕，人生的路還很長，你為什麼就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給我們一個機會呢？”
“jaydi，”紀暘看著李嘉鏑，就像看著一個犯了錯在軟磨硬泡求原諒的孩子，他心裡沒有半點難過，只有憐憫，“你說這些年，你改變了很多，那麼我呢？我就還是原來的那個我麼？當年的我，愛你如生命，將我們的感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是現在，愛情於我而言，不再是最重要的東西了。我也變了，我有了更想要的東西。”
“是什麼？”
“我自己。”紀暘說，“我想做好我自己，而不走回頭路，就是我的一個特質。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都還年輕，人生的路還很長。在這條路上，我們都在成長，你成長到意識到了忠誠在一段感情裡的重要性，而我，也成長到了在一段感情裡做自己的重要性。我們，都成長為了比當年更好的對方。”
李嘉鏑聽著，更不明白紀暘不願意和自己複合的決定了，“那麼難道不是更應該重新開始麼？”
“當然不是，因為你忽略了最關鍵的因素。”
“什麼？”
紀暘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更好的我，已經不愛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