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錦被送回幕王府時,天已經大亮了,這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了。
幸好後來太后趕到,從中求情,總算是說通了秦耀天,放了她一馬,否則她今晚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清晨的空氣中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帶了些微微的涼意,安知錦剛一下馬車,就發現府中的人都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見她回來了,孫管家連忙帶著眾人上前迎她。
紫菱見了她一副十分虛弱的樣子,頓時紅了眼眶,她們雖然不知道事情前後的原委,但也聽說了宮裡遇刺,王爺和王妃娘娘雙雙出了事,因此整個王府上上下下幾乎都是一夜未眠。
“還不快扶主子回房?”孫管家見紫菱和程秋韻二人還愣在原地,不禁催促道。
其實他心中更擔心秦子銘,他已經得到了訊息,知道秦子銘在殿上救下了皇上,身受重傷,但王爺既然沒有一同回來,就說明是被留在了宮中,有皇上和眾位太醫守著,他也稍稍能夠放下心來了。
紫菱和程秋韻二人將安知錦扶回房中,又幫她處理好了傷口,抹上了藥,折騰完這一切,時辰已經差不多快到半上午了。
“王妃娘娘,您定是餓了吧,奴婢去給您準備些吃的。”紫菱料想安知錦熬了這麼久,腹中肯定早已飢餓,便關心她道。
誰知安知錦卻搖了搖頭,“你們倆先下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歇會。”
紫菱和程秋韻相視一眼,只好聽了安知錦的話,都退了出去。
房門輕輕被掩上,屋內恢復了一片寂靜,安知錦看著周圍熟悉的陳設,呼吸著熟悉的空氣,這才總覺得心中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都放鬆了下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向自詡適應能力極強的她,也漸漸開始認生了——在不熟悉的地方,心中總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總是覺得十分不自在,有時候,這種感覺會逼得她十分難受。
唯有回到了幕王府,她才感覺像是回到了家一般,這裡就像是一個可以隔絕一切危機的地方,這裡的人,這裡的景物,每每都會讓她整個人不自覺放鬆下來。
這裡,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家,而這府上的親人,也都是她唯一的親人。
今天在宮中,秦耀天所說的那番話,讓她根本無法辯駁,她不得不承認,秦耀天說得很對,她太自私了,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只考慮到自己一個人,根本沒考慮過會給其他人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可是她畢竟不是一個人了。
有時候她也很恨自己,為什麼總是記不住這一點,但這麼多年都一個人熬過來了,她要如何熟悉有其他人的生活呢?
原本想著總有一天會和秦子銘和離,但現在卻越來越覺得,他們兩個人似乎是根本無法分開了,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羈絆一直都在加深,直到不知該如何分開。
更何況,她現在也已經不想再分開了。
被人護著的感覺,有人陪伴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很好,如同毒藥一般,逐漸侵蝕著她,雖然現在還無法習慣為其他人著想,但是她想自己也無法再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
安知錦忽然深深嘆了一口氣,以前的她,幾乎很少會嘆氣,可是到了如今,她卻越來越經常嘆氣了,因為心中總有些東西壓抑著,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屋外忽然有一陣疾風吹過,安知錦心下立刻警覺起來,她猛地坐起身,看著屋外高聲道,“誰?”
回應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似乎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幻覺一般,沒有任何聲響。她皺了皺眉頭,正準備下床去檢視時,卻見裡屋突然奔出來了一個棕黃色的大肉球,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了視窗,然後從半開的視窗猛地躍了出去。
安知錦心中一驚,正要喚皮卡丘回來,就聽到屋外傳來一聲皮卡丘的悶哼,接著房門被人用力推開了,屋外的白光便一下子傾瀉進來。
來人身著一身白衣,神情清冷,手中提著被打中了穴道蔫蔫的皮卡丘,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是怒。
“原來是蘇老闆,”安知錦看著他,嘴角浮上一抹冷笑,“不知蘇老闆為何,要打傷本妃的虎崽?”
“王妃娘娘養了這畜生,自然該教好它,既然您沒時間管教,那在下就稍稍代勞一下。”蘇白說著,手輕輕一揚,皮卡丘就被慣性摔出,重重摔在了地上,悽慘地嚎了一聲。
安知錦騰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眸光中閃過一絲殺意,“蘇老闆說得沒錯,它不過是隻畜生,可是就連畜生都懂得要護家護主,蘇老闆這個堂堂正正的人卻在大白天硬闖王府,不知是何意思?”
皮卡丘畢竟只有幾個月大,蘇白竟然對其下如此重手,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在下今日是來替王爺討回公道的。”蘇白看著安知錦的眸光中也帶了一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