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秦耀天坐在長案前,手裡拿著朝中官員呈上來的摺子,臉上表情凝重。
殿內燃著提神醒腦的檀香,味道極淡,魏公公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整個御書房內顯得安靜沉寂不已。
秦耀天忽然從摺子中抬起了頭,望著殿外,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賞銀都發下去了吧。”
說是賞銀,其實不僅僅只有銀子,還包括綢緞,食材,珠寶首飾以及各種皇室貴族過年需要的年貨,依據品階不同,所發的量也大不相同。
“是,都發了皇上,”魏公公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數量都是按照往年的慣例分發的。”
後宮之中,所有的賞錢獎勵都是依據各妃的品階來發的,自然毫無疑問,皇子之中,太子是最多的,其他皇子也都相同,分別是賞銀三千兩,綢緞三十匹,珠寶三箱,以及若干珍貴的年飯食材,這也是沒什麼問題的,唯獨秦子銘一人是個例外,所有的賞賜都只有其他皇子的三分之一。
這事說起來,也是秦耀天的意思,只因秦子銘從小各方面都不如其他皇子,他對秦子銘的不喜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眾所周知的。
屋外的天空湛藍純淨,秦耀天的目光穿過殿外,落在了那高飛的簷角之上的藍天中,他忽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魏東,你說朕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魏東是魏公公的名字,他從小就在宮中長大,侍奉皇帝多年,就連這個名字也是當初先帝命他伺候秦耀天時所賜。他這一伺候,就是大半輩子。
“皇上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用意,何來過分不過分之說?”魏東笑了笑,寬慰他道,“王爺他性子單純,與世無爭,多一點少一點賞賜也都無所謂,因此他也並沒有恨過怪過皇上,反而對皇上十分尊敬,老奴相信,總有一天,王爺會明白皇上的苦心。”
秦耀天一聽這話,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唏噓之情,“他恨不恨朕,怪不怪朕,又有什麼所謂,朕當了一輩子的皇帝,恨朕的人還少嗎?無論朕怎麼做,總是有些人不滿意的。”
“皇上您這話言重了,您當皇帝這幾十載,朝中人才倍出,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人人都稱讚您是個有道明君,又何來恨您一說呢?”魏東這番話雖是當奴才的不得不說的奉承話,卻也都是事實。
“就你會哄人,”秦耀天放下了手中的摺子,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之色,不無感慨道,“這麼多年了,朕也就只有和你,才能說說這些貼心話。”
魏東聞言,忽然就斂了衣袂,在他身旁跪了下來,真心誠意道,“能侍奉皇上,是老奴這輩子最大的榮耀。”
秦耀天低下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他鬢角已有了些許白髮,不禁伸手去扶起他,“幾十載過去了,你都老了,朕也老了。”
魏東在他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笑道,“皇上不老,您在老奴心中,永遠都是那副年輕的樣子。”
他才十幾歲時就已經跟隨秦耀天左右,經歷了秦耀天被立為儲君,登基,冊封皇后妃嬪,可以說,他陪伴著秦耀天的歲月,甚至比後宮那些妃嬪都還要長得多。
然而歲月不會饒過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
正在這時,屋外忽然進來了一個小太監稟報道,“皇上,太子和幕王爺在殿外求見。”
太子求見不足為奇,可是秦子銘除非是他召見,否則極少會主動來找他的,今天太陽還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宣。”秦耀天話音一落,那太監應了便轉身出去了殿外,片刻,就見秦輝和秦子銘一起走了進來,而秦子銘身上還破天荒的穿了官服,整個人看起來玉樹臨風,竟然還很像那麼回事。
“兒臣參見父皇。”秦輝和秦子銘紛紛跪下行了一禮。
“起來吧,”今天明明是大年初一,也不上朝,不知道秦子銘一大早跑來有什麼事,“何事?”
“兒臣剛才在宮中偶遇六弟,聽六弟說有要事要找父皇商議,便陪著他一起來了,”秦輝起身,站到了一邊,對秦子銘道,“六弟,你倒是說說,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