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終於停下來,山間雖然被大雪覆蓋,卻也多得是山石樹杈,一路滾下來,安知錦的身上臉上也被劃破了不少,血跡斑斑。
好在,她的選擇是對的,至少他們沒有死。
費力地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秦子銘,她發現自己胸前,是一大片鮮紅粘稠的血跡,看起來極其可怖,而秦子銘的傷口沒有止血,鮮血已經還在往外流。
他緊閉著雙眼,面色慘白,表情似是十分痛苦,安知錦連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確定他還活著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她伸手拍了拍秦子銘的臉,喚了他幾聲,發現他毫無反應,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若是在任由血繼續這樣流下去,那秦子銘必死無疑。
可是,這大雪封山,她要去哪裡給秦子銘找止血的草藥呢?
無奈之下,她只好撕開了秦子銘的衣服,頓時,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映入眼簾,染紅了秦子銘白皙的面板,濡溼了他胸前的衣服,粘結在一起。
安知錦抿了抿嘴,眸光一暗,這廝殺流血受傷的情況,她是早已司空見慣了的,但對於秦子銘這種從小養尊處優的王爺來說,恐怕還是第一次吧。
那群殺手,明顯是要置她於死地,所以一出手,便是瞄準的要害,幸好秦子銘比她高了許多,替她擋下那一劍的時候,傷口也在他心口下面幾寸,再加上那人動作遲疑了一下,手中的劍沒有深入,所以也並沒有貫穿秦子銘的身體。
到底是誰,想殺了他們呢?
她將秦子銘的衣服撕成布條,先是將他的傷口層層纏了起來,隨後又用自己的衣服包了一大包雪壓在秦子銘傷口上,希望能透過擠壓以及冰敷幫他止血。
擠壓和冰敷的效果自然比不上用藥,可是這茫茫雪地裡,她也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
等了不知多久,外滲的鮮血越來越少,安知錦知道是血止住了,這才起身,四下看了看,入眼皆是一片白色,從地勢來看,他們這倒像是在半山腰上,附近也荒無人煙,根本看不到絲毫出路。
秦子銘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她不能也搬不動他,他們倆的馬又都是明路牽著的,她根本沒辦法帶秦子銘走出這雪地,可是若不及時帶他回去,給他治療,這冰天雪地的,秦子銘又能撐多久?
抬頭看了看天空,發白的太陽已經漸漸開始西斜,說明此時已經是下午了,若是在夜幕降臨之前,她不能帶秦子銘離開這裡,後果可想而知。
“媽的!”安知錦低聲狠狠咒罵了一句,當了這麼多年特工,她怕過什麼,哪怕是被人用槍指著腦門她的心跳也從未快過一下,因為她十分清楚,越是在緊要關頭,越是要保持頭腦清醒,這樣才能想出辦法。
可是如今,她卻發現自己無計可施。
這裡沒有任何現代化的通訊裝置,所以她根本無法通知任何人來救他們。
在這茫茫的林間雪地,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這麼無助,想救一個人,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流逝,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到了極致。
就在她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目光突然不經意間瞄到,不遠處的樹林間,有一抹人影,她定睛一看,發現竟是秦修陽,他一邊拼命地甩鞭抽著身下的馬,一邊時不時地回過頭看著身後,臉上的表情十分慌亂。
然而積雪很厚,那馬的四蹄剛一踏進雪地就沒了進去,根本無法跑起來。
秦修陽驚魂未定地一邊狠抽著馬,嘴裡一邊低聲咒罵著什麼,距離他身後幾十米開外,三個暗衛扶著一瘸一拐的宋詠,像是在逃命一般,一邊奮力跑著,一邊頻頻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