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街上,人來人往,吃飯的,喝酒的,說書的,賣唱的……人世百態,入夜不歇,反而越來越繁華,聲色犬馬,紙醉金迷,說得不過如此。
琴趣閣,是盛京城中的文人墨客最喜歡去的風月場。
這閣中的小倌,個個都身懷絕技,或作詩,或書法,或對弈,或彈琴……不但多才多藝,身段樣貌也都是一流的,所以生意有時竟比青樓還好。
夕陽西沉,夜幕降臨,琴趣閣中人潮擁擠,熱鬧非凡,除了大部分男子,甚至能見到三三兩兩的女子。
天寒地凍,一輪孤月斜掛在天邊,蘇白推開窗,看著院內枯黃的草皮,以及光禿禿的樹椏,心中湧上了一絲蕭瑟之感。
自從秦子銘成親以後,他就知道,秦子銘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可能再來這琴趣閣與他夜夜笙歌,飲酒作樂,促膝長談了。往事終究是過去了。
一陣寒風呼嘯而來,吹在臉上有些生疼,他看了一眼天上的孤月,懨懨地關上了窗。
隔著門,剛想吩咐小廝生一盆炭火送來,就聽到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進了院裡,“公子,公子,幕王爺來了……”
門“刷”的一聲開啟了,門裡的人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說什麼?”
“幕王爺來了,一進閣裡就問您在不在,小的這不急著來給您報信嗎?”
“你快去告訴王爺,我披件衣服就出去。”蘇白喜出望外,今早開始,秦子銘帶人大鬧吉祥賭坊的事就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還說他殺了錢掌櫃,他得知之後十分震驚,去吉祥賭坊看了,得到訊息錢掌櫃確實死了。
於是他心中就一直很擔心秦子銘的安危,雖然秦子銘是個王爺,但他在朝中的地位大家都有目共睹,他自然也是清楚的,本想去幕王府問個清楚,但想起秦子銘已經成親,自己這樣貿然前去,怕是不妥,也就打消了這個年頭。
“不用了,本王來見你了。”還不等他關上門,就聽到院外傳來了一個豪爽的男聲。
抬頭,只見一身藍色錦袍的秦子銘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他送的檀木摺扇,這把扇子,是秦子銘最喜歡的摺扇,所以每次出來都會隨身攜帶。
“王爺。”蘇白的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這麼久不見,秦子銘風采依舊,看來他過得不錯,這樣就好了。
“小白,”說話間,秦子銘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握著他的肩膀,藉著屋內明亮的燭光,將他的臉仔細端詳了一番,“你瘦了。”
一旁的小廝十分識時務地埋下了頭不看他倆,俗話說,非禮勿視,自家老闆和王爺這關係,也是人盡皆知的,他們早就司空見慣了。
眼前的男子雙眸燦若星辰,深邃不已,蘇白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側過臉,“外面冷,王爺快請進屋說話吧,小六,快去生一盆炭火,取兩個手爐,再溫上幾壺桂花釀,我今夜要與王爺一醉方休。”
“好好好,一醉方休,”秦子銘一邊搓著手進屋,一邊高聲道,“小六,再把那詩琴書劍四人給本王叫來。”
和安知錦成親以來,他幾乎沒在外面玩過,今天既然出來了,當然要玩個盡興。
“是。”
兩人進了屋,秦子銘脫下身上的狐裘披風,蘇白接過正欲幫他掛起來,卻眼尖地看到披風的衣角有一塊淡淡的血汙,“王爺最近可是受傷了?”
“沒有啊。”秦子銘十分自在地坐了下來,他與蘇白已是多年老友了,所以也沒什麼好講究的。
“那這披風……”
“哦,是王妃不小心弄上去的,”想起那日安知錦十分隨便地扯了他的衣服擦手,秦子銘有些不好意思道,“本王讓人好生洗了的,沒想到卻洗不乾淨了。”
這狐裘披風,本是蘇白送給他的新婚之禮,他與安知錦一人一件,他自是十分在乎的,但是現在留下了一塊血汙,他心中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