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王府的前廳,也就是今日婚宴現場,如今正是一片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熱鬧場景。
酒過三巡,酒桌上的人大部分都已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背,酒氣沖天,胡言亂語者不在少數。出席這場婚禮的,分為兩種人,一種是朝中的達官顯貴,礙於面子不得不來送這份禮,另一種就是幕王爺秦子銘那些來蹭吃蹭喝的狐朋狗友。
至於這些狐朋狗友,又分為兩種人,一種是京中朝廷顯貴家的紈絝子弟,這些人大多是庶子——凡是各大府上有前途的嫡長子,從小就被明令禁止與秦子銘來往,以免被帶壞,而這些沒有被家長寄予厚望的庶子,自然可以每日吃喝玩樂,不學無術,今天逛個賭坊,一瞧,哎,王爺,你也在,那咱們一起賭吧,明天喝個小酒,又一瞧,哎,王爺,你還在,那咱一起喝吧,一來二去,也就成了老友。
而另一種,就真的是出生平民之家的市井混混,那個正在狂啃雞腿的是賭友張,眯著雙眼拿著青花瓷酒壺直接往嘴裡灌的是酒友李,還有那個賊眉鼠眼,一雙溜圓的眼睛不離廳上各人腰間的錢袋的乃是秦子銘經常去的琴趣閣的小廝王……
達官顯貴們平日裡過慣了高高在上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和這些市井混混坐在一起吃飯喝酒,因此婚禮儀式一結束,開席沒多久,這些人就找了各種理由告辭了。
就連安侯爺安玉也不例外,他比其他顯貴們多坐了一會兒,是因為他女婿讓賬房給他拿的銀票還沒送到他手裡,他就只能坐著多喝了幾杯酒。
如今這席上身份地位最高的,當屬那個穿著一身紫色錦袍,上面繡著精緻祥雲暗紋,腰纏白玉帶,風流倜儻,全身上下無不散發著顯貴之氣的男子,正是當今五皇子秦修陽。
此時此刻,他正伸手託了精緻的下巴,斜倚在太師椅中,眯著狹長的丹鳳眼,看著屋中央他那個穿著一身大紅喜服,喝得爛醉如泥,滿臉傻笑的六弟秦子銘,眸光中帶了一絲鄙夷。
廢物就是廢物,大秦朝的歷史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和市井混混為伍的王爺了,簡直是丟盡了皇室貴族的臉面。
“殿下,您為何要毛遂自薦來參加……”身後的小廝早已受不了這烏煙瘴氣的氣氛,那琴趣閣的小廝貪婪的目光,已經不止一次在秦修陽腰間的藍田玉上掃過了,讓人十分不舒服。
秦修陽抬了抬手,示意他閉嘴。今日六皇子秦子銘大婚,眾皇子竟無一人願意前來道賀,生怕和秦子銘扯上關係,壞了自己的名聲,唯獨他,在父皇愁眉不展的時候,挺身而出表示自己願意前來,既然是為父皇辦事,那他自然要辦好。
這次他主動挺身而出,明日上朝定然又有一堆御史上書為他歌功頌德,而他也再次在秦子銘面前裝了一回好哥哥,這樣好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東宮雖已有太子秦輝,但是說起父皇最寵愛的兒子,還是非他莫屬,他娘是寵冠六宮的賢妃娘娘,在後宮的勢力幾乎能與皇后平分秋色,再加上他從小便聰明過人,連太傅都曾說過他日後必是國之棟樑。他從小就很懂得察言觀色,在人前十分會裝模作樣,因此不論是後宮還是朝中,都頗受好評。
有德有才有貌,還是皇子,除了不是嫡長子未能成為太子這一點遺憾以外,秦修陽成功向世人詮釋了什麼叫做完美男人。
正在他遐想間,堂上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原來是幕王爺秦子銘不知道何故突然坐到了地上,眾人驚訝間便都圍了上去。
人群中間,只見穿著大紅禮服的秦子銘正眯著迷離的醉眼,雙手撐地,雙腿彎曲,蹲坐在地上,臉上掛著智障般的傻笑。
“汪汪汪。”從他嘴裡幾聲惟妙惟肖的狗叫聲。
眾人面面相覷,不到一秒鐘,突然鬨堂大笑起來,那笑聲,簡直能把屋頂掀翻。
“來來來,再叫幾聲聽聽。”說這話的是侍郎府上的紈絝劉公子。
“王爺您真是天資過人,這狗叫聲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亂真,厲害厲害。”宗正府上的劉紈絝在一旁豎起了大拇指連連誇讚。
“看這裡看這裡……”酒友李直接捏了一個油膩膩的雞腿,在秦子銘面前晃了幾下,然後扔出幾米遠,“去撿去撿,撿了就給你吃……”
堂上哄亂作一團,這些紈絝混混平日和秦子銘一起廝混慣了,秦子銘一向愛做丟人之事,也從來不與他們計較,所以他們也就更加肆無忌憚,沒大沒小,從來不顧及秦子銘的王爺身份。
又或者,正因為秦子銘是一個王爺,不同於其他皇室貴族那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樣子,所以他們才更喜歡捉弄取笑他。
眼看著秦子銘當真就要爬過去撿那雞腿,堂上眾人紛紛讓開了一條道,在旁邊起鬨。
秦子銘剛爬了沒幾步,忽然看見眼前有一雙黑金暗紋雲靴,他抬起頭,看見這雙靴子的主人正居高臨下,用一種像是看狗的鄙夷眼神看著他。
“嘿嘿,五哥。”他眯著醉眼,自然看不到秦修陽臉上的表情到底有多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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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目光都隨著秦子銘一起,移到了那個一身凜然,貴氣逼人的紫色身影上,頓時都止住了笑聲,不敢再多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