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你
“致恭彌,
近來可好,我已經跟著羅叔在中國開始了訓練,沒想到陰陽術裡面居然有這麼多花樣,我感覺我累的要死了。羅叔說我的咒文比樓底下專門坑人的假道士的鬼畫符還要醜,這簡直就是倒反天罡,我堂堂並盛小畫家,怎麼可能畫得這麼差,哼哼唧唧。
羅叔說下個月要帶我去其他國家轉轉,第一個要去的就是義大利,沒想到我年紀輕輕,也是可以周遊世界的家夥了。但這個套路怎麼越聽越耳熟,我該不會變成下一個蝙蝠俠吧!
不知道媽媽最近怎麼樣了,好想你啊,qq”
春廊落下最後一筆,熟練地將信紙疊好,塞進信封裡。
點點星火從他的指尖燃起,很快,信件便被燃燒殆盡。
這是這個月的第十三封信了,也是他離開家後的第七十三封信。每日寫封信,再燒掉,早已變成了他的習慣。春廊望向窗外,離開時夏日肆意綻放的煙花彷彿還在眼前浮現,而現在,金色的落葉早已將所有的記憶悄然滲透。
也不知道並盛那邊,羅叔到底是如何維持自己存在的假象的。
那恭彌呢,現在又過得如何呢?依舊披著制服,領著那一堆飛機頭小弟,滿街頭地巡邏嗎?
春廊一想到那個畫面,就忍不住笑起來,別在劉海上的貓咪發卡也一抖一抖的。
那是雲雀送給他的,大抵是買東西的時候沒注意,就夾帶在裡面了,最後也只能給自己了。畢竟,毛茸茸的貓咪發卡,怎麼想,都和“冷酷無情的並盛風紀委員長”完全不搭呢。
但春廊很喜歡,喜歡到臨走前,還是把這個發卡也一併帶走了。
先前這個發卡剛好能卡在妹妹頭的側面,但如今他的頭發已經有些長了,便被他拿去別劉海了,春廊用手梳了下自己的頭發。
他又想到前不久他自己嘗試親自剪頭發,但只是比劃了一下,剪了個劉海,便被羅叔緊急喊停了,其他地方便再也沒動過。再過一段時間,想來便可以把頭發紮成低馬尾或是麻花辮,就是有時候發繩紮不緊頭發,訓練時還會散開,怪麻煩的。
也不知道,等自己回到並盛時,恭彌看到自己長發的樣子,會不會驚訝呢。
春廊再度用手攏了攏自己的頭發,思考著自己是紮一個馬尾,還是幹脆梳兩個麻花辮,耳前再留點妹妹頭的碎發。
他記得這發型在街上還挺流行的,是叫什麼來著,公主切?水母頭?
春廊打轉著手中的鋼筆,再次陷入深度的頭腦風暴中。
“春廊,睡覺了,明天還要接著早起訓練呢。”臥室的門被敲了兩下,羅叔低啞的嗓音透過門縫傳入。
“我知道了,羅叔。”
一聲輕響,屋內的燈滅了,冷冷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灑在春廊那雙剔透的紫眸中,倒映出點點星光。
那是並盛的月亮,也是並盛的星光。
他總會回去的,不管是家,還是恭彌,他總會回去的。
春廊縮在溫暖的被窩中,擁抱著熟悉的月光,悄然閉上了雙眼。
“禮。”
他好似又聽到了熟悉的嗓音,如同冷泉一般,緩緩流淌。
“今天的並盛也很和平,南街新開了一家蛋糕店,副委員長說是你會喜歡的味道,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吃小蛋糕吧,禮。”
雲雀身上披著並盛中學的舊式制服,比起新款卡其色的制服,他還是更喜歡舊款的校服。黑色的、和國小幾乎一樣的詰襟服,就好像以前度過的無數個普通的日子一般。他披著制服,春廊跟在他身邊,偶爾會耍賴般地趴在他身上,嘟囔著想要吃茶團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知去向,不知歸往,空餘床上這具冰冷而虛假的身體。
他又想起了那日,不過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巡邏,等他從南街回來時,一切卻都變了。草壁和他說,春廊出了車禍,等他趕到醫院,只剩下戴著重重裝置的春廊,就那樣安靜地躺在床上,再無任何動作。
那不是他的禮。
僅僅一眼,雲雀就確定了這個想法。
哪怕長得一模一樣,哪怕所有人,甚至春廊媽媽都在一旁痛苦地落淚,但他確定,那不是他的春廊,他的禮。
那他的禮,又去了哪裡。
雲雀被春廊媽媽叮囑著送離了醫院,他看到偶爾會在春廊家定點重新整理的小兔子,一邊抽噎著一邊在牆角裝蘑菇,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病房內有進有出。
但醫院內的紛紛擾擾,似乎都和他無關。他打著春廊媽媽塞給自己的傘,走過開始遍佈雨水的街道,回到了家中。
走廊上,蕭爺爺正在收拾行李。
“蕭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