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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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
天下起小雨了,李赫摘下濕潤的鬥笠,玄色披風下擺滴著水。寧清遠正吩咐玄甲衛佈防,白玉抱著琵琶縮在角落調弦。
“殿下,灶房還溫著姜湯。”驛丞佝僂著背,雙手捧上一隻粗陶碗,枯瘦的指節在碗沿輕輕叩擊了三下。李赫瞳孔微縮,此人的易容術堪稱精妙,連脖頸上的疤痕都與真驛丞毫無二致。
他跟隨驛丞穿過甬道。
“二殿下託奴才送樣東西。”假驛丞抖開油布,露出一塊染血的木雕。
李赫接過木雕,觸手冰涼,內側“同氣連枝”的刻痕間嵌著暗紅的血漬,木雕的裂痕清晰可見,似是被重物狠狠砸過。
“許家公子也關在隔壁,尾指被人斬去一節。”
“二弟可曾託你傳話?”
驛丞面露難色,低聲道:“殿下他口不能言,然觀其唇形,似在反複呼喚……聖上。”
……
幾日後,一行人抵達京城宣武門外,卻勒馬駐足,遲遲不肯入城。
白玉策馬上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三皇子殿下已在城內恭候二位多時,為何止步不前?”
李赫抬眼望向高聳的城牆,“三弟倒是有心,這是要一網打盡吧?”他話音未落,身後的玄甲衛已悄然圍攏,將白玉團團圍住。
白玉波瀾不驚:“你們這是何意?”
“帶路?”李赫冷笑一聲,“三弟派你來,恐怕不止是帶路這麼簡單吧。”
白玉:“我不過是個傳話的棋子,你們抓了我也無濟於事。”
話音未落,身後驟然傳來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響動。北疆的鐵騎如黑雲壓境,馬蹄聲震得大地微微顫動,其間混雜著巨輪碾碎礫石的悶響——兩輛沖車破開塵霧,裹鐵尖錐在顛簸中折射出寒芒。
戍國公一馬當先,玄色戰甲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劍。他身後八千精兵如怒潮奔湧,旌旗獵獵,刀槍如林,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李赫微微側目,目光落在白玉身上,語氣淡淡:“既要看戲,人多才熱鬧,你說是不是?”
白玉冷笑,抬眼望向城門,只見城門緊閉,城牆之上突然冒出許多身影,弓弩手舉弓對著他們,箭矢寒光閃爍,彷彿隨時會化作漫天箭雨。
片刻後,城樓上傳來一陣輕快的笑聲,三皇子李宣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他一身明黃色錦袍,衣袂隨風輕揚,神色倨傲。
他雙手撐在城牆上,探出半個身子,用撒嬌般的語氣抱怨道:“呀,哥哥,你們終於來啦。宣兒等你們好久好久啦。”
李赫目光如刀,直視李宣,聲音冷冽:“李宣,你究竟想做什麼?”
李宣歪了歪頭,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我想要,哥哥陪我玩。”
戍國公冷笑一聲,手中馬鞭直指李宣,“李宣!你軟禁聖上,殘害忠良,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清君側!”
李宣聞言,譏諷道:“就憑你?你且試試,北疆鐵騎再勇猛,也攻不破這宣武門!”他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瞬間從天真無邪的孩童化作了冷酷無情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