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衿連忙按住他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清遠,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操心這些做什麼?太子自有分寸,你安心養病才是正事。”
寧清遠搖了搖頭,“子衿,你不明白。太子性子剛烈,若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恐怕會做出過激之事。那些人雖有錯,但罪不至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事情惡化。”
楊子衿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堅定的眼神,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清遠,你太著急了,太子是儲君,做事自然有分寸,他不會那麼沖動的,你要相信他的為人。”
最終,寧清遠還是被楊子衿哄住了,乖乖待在房間裡休息。
牢房——
李赫站在牢房外,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冷冽如霜的眼睛。他的目光透過鐵門的縫隙,落在裡面那群被關押的人身上,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
牢房內,那名中年男子和其他幾個帶頭鬧事的人被關押著。他們神情惶恐,形容狼狽,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闖下了大禍。見李赫到來,中年男子撲到鐵門前,聲音顫抖:“大人,大人饒命!我們只是一時糊塗,求您開恩啊!”
李赫冷冷地看著他,“一時糊塗?你們聚眾鬧事,險些害死北疆世子,還敢說自己是一時糊塗?”
中年男子臉色慘白,額頭滲出冷汗,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大人,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瘟疫橫行,家中妻兒病重,官府卻遲遲沒有動靜,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才去寺廟求神佛……”
“走投無路?”李赫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壓抑的怒意,“朝廷已調撥糧米藥材,命醫者日夜救治病患,寧世子為了你們四處奔走,你們卻視而不見,反而將他圍堵起來,拿他出氣?!”
中年男子被李赫的氣勢震懾,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李赫的目光掃過其他人,見他們個個低頭瑟縮,不敢與他對視,心中的怒火卻並未因此平息。
他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冰冷如刀:“你們可知,寧世子為了安撫城中百姓,不顧自身安危,親自前往疫區,結果卻因你們的無知和沖動染上瘟疫,如今生死未蔔。若是他有任何閃失,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牢房內一片死寂,只有壓抑的啜泣聲。李赫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怒,冷聲道:“你們就在此好好反省,孤會給你們叫太醫,可別說孤虧待了你們。寧世子什麼時候痊癒,你們就什麼時候能離開。”
中年男子聞言,渾身顫抖,聲音哽咽:“大人,我們真的知錯了……求您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願意戴罪立功,為朝廷效力,只求您饒我們一命……”
李赫冷笑道:“你們就在這裡好好祈禱寧世子無恙吧。”說完,他走出了牢房,不顧裡面的求饒和哭喊。
—— —— ——
“叩叩——”敲門聲響起,寧清遠望向門的方向。
李赫推開房門走進來,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寧寧,該吃飯了。”
他將飯菜放在桌上,轉而看向坐在床邊的楊子衿,語氣客氣卻不容拒絕:“子衿,辛苦你了。接下來,孤來照顧清遠就好,你去休息吧。”
楊子衿抬頭看了李赫一眼,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將話嚥了回去,站起身,“那……世子就拜託殿下了。”
寧清遠靠在床頭,臉色雖然蒼白,但精神似乎比之前好了些。他看向楊子衿,說道:“子衿,去吧,歇著吧。你陪了我這麼久,也該好好休息了。”
楊子衿抿了抿唇,目光在寧清遠和李赫之間遊移了一瞬,最終點了點頭:“好,那我先出去了。清遠,有事隨時叫我。”
寧清遠微微一笑,輕聲道:“放心,我會的。”
楊子衿轉身離開,房門輕輕合上,屋內只剩下李赫和寧清遠兩人。
李赫走到床邊,伸手試了試寧清遠額頭的溫度,眉頭微皺:“還是有些燙。太醫開的藥都按時喝了嗎?”
寧清遠語氣輕松:“喝了,只是這病來得急,去得慢,總得有個過程。”
李赫嘆了口氣,有些心疼:“明明自己還難受著,就不要強撐著安慰別人了。”說著,他端起桌上的粥,輕輕吹了吹,舀起一勺遞到寧清遠嘴邊,“來,先吃點東西。”
寧清遠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赫哥哥,我自己來就好……”
“別動。”李赫打斷他的話,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勢,“你身子虛弱,我來餵你。”
寧清遠看著他認真的神情,不再推辭,乖乖張嘴喝下那勺粥。溫熱的粥滑入喉中,帶著淡淡的米香,讓他原本有些昏沉的身體恢複了點知覺。
李赫一邊喂他,一邊輕聲說道:“寧寧要快些好起來。你這次真是嚇到我了,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寧清遠卻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未盡之意。他安慰道:“赫哥哥,我沒事的。太醫不是說了嗎?只要按時服藥,好好休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李赫點了點頭,但眼中的擔憂並未散去。一勺一勺喂完了粥,他放下碗,“寧寧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來點?”
“不用了,赫哥哥陪陪我就好。”
“好。”李赫伸手握住寧清遠的手。寧清遠微笑著,輕輕回握。
屋外,楊子衿站在走廊的陰影中,靜靜地看著緊閉的房門,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低聲喃喃:“清遠……”
風輕輕吹過,帶走了他的低語,也帶走了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