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遠微微一笑:“還遠著呢,靜淑還小,不急。”
他與月遙分離時,月遙才七歲。他對月遙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節日慶典上和他一起偷吃點心的雪白可愛的小團子形象。
李宣卻嘟囔著說:“哪裡遠了?很快的。我皇姐今年就要嫁人了呢。”
他口中的皇姐,正是嘉儀公主,李宣的胞姐,今年剛滿十七。
寧清遠也聽聞了此事,皇帝已將嘉儀指配給今年的探花郎趙鈞逸。
寧清遠見過嘉儀公主幾面,那個小公主生得嬌小玲瓏,性子極為怕生。每次在永安宮中遇見,她總是怯生生地躲在李宣身後,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李宣常常笑著拉她出來,逗她說話,可她總是紅著臉,聲音細如蚊蚋,說完便又縮回弟弟身後,像個受驚的小兔子。
探花郎趙鈞逸,聽說是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品貌俱佳。
寧清遠心裡不禁感慨,時光飛逝,連那個怯生生的小公主,如今也要離開皇宮,嫁作人婦了。
李宣見寧清遠沉默,以為他在想靜淑郡主的事,便笑嘻嘻地說:“清遠哥哥,等靜淑郡主長大了,我一定要見見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漂亮!”
寧清遠回過神來,笑著揉了揉李宣的腦袋:“你啊,還是先操心自己的功課吧,別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李宣笑著地躲開寧清遠的手。
突然響起一陣琴聲,寧清遠順著聲音望去,是白玉在彈古箏。
琴聲悠揚,如江南煙雨般輕柔,緩緩在永安宮內流淌。
只見白玉坐在古箏前,指尖輕撥,琴音如水般流淌而出。他的神情專注,眉眼低垂,彷彿整個人都融入了那曲調之中。
寧清遠微微一怔,這才想起自己與白玉已許久未見。
自從白玉來了永安宮,他們便鮮少有機會碰面。此刻再見,白玉似乎比從前更加清瘦了些,眉宇間也多了一絲淡淡的憂鬱。
李宣聽到琴聲,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眼裡閃過一絲不悅。他並未料到白玉會擅作主張出現在這裡,尤其是在寧清遠的面前。
但他很快收斂了情緒,依舊擺出一副活潑開朗的模樣,跑到白玉身邊,語氣輕快地說道:“白玉,你彈得真好!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白玉睫羽微動,抬起頭,目光溫柔地看向李宣,輕聲道:“回殿下,這首曲子叫《江南春》,是江南的民謠。”
李宣眨了眨眼,轉身問:“清遠哥哥覺得怎麼樣?”
寧清遠走上前,輕笑:“白玉,許久不見,琴藝又精進了。”
白玉聽到寧清遠的聲音,身體微微一僵,隨即站起身,恭敬地行禮:“世子殿下。”
寧清遠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卻發現他的眼神有些躲閃,似乎不願與他對視。
他心中疑惑,並未多言,只是淡淡道:“這首《江南春》,倒是讓我想起了江南的風光。”
白玉低垂著頭,聲音輕如蚊蚋:“殿下若是喜歡,白玉可以再奏一曲。”
白玉,似乎很怕他?
寧清遠還未開口,李宣便搶先說道:“好啊好啊,清遠哥哥,我們一起聽白玉彈琴吧!”
寧清遠感覺氣氛有些古怪,但見李宣滿臉期待,便答應下來:“也好。”
白玉重新坐下,指尖輕撫琴絃,琴聲再次響起。然而這一次,曲調中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哀愁,彷彿在訴說著某種無法言明的心事。
聽著琴聲,寧清遠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白玉的臉上。
他忽然發現,白玉比四年前瘦了許多,眉眼間也藏著淡淡的苦澀,難道是在永安宮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