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鹹腥味、火藥味彌漫。滾滾濃煙,熊熊烈焰,和那洶湧奔騰的浪花一起,似乎要將這裡的所有盡數湮沒在黑色的大海之中。
和他一同前來的那些平日裡在外呼風喝雨的‘權勢者’已紛紛離去。武士刀被放置在一旁,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套藝伎服飾。
那軍官拿黑洞洞的槍口抵著他的額頭——它不僅想讓他幫助它們推行偽金融幣——還想讓他在此刻脫衣,換上可以作弄的裝扮。
腿邊還跪著一名女子,壓低著嗓音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孟亭曈閉了閉眼,又將自己浸在熱水深處。
【他湊近,手指已經解開到身前的第二顆釦子,那東西身上散發著特有的臭味,需得閉上呼吸以不至於直接嘔出來。
直到那撲面的臭氣正對上他的面門,粘稠的血液從人手腕汩汩流出,槍支應聲落地,孟亭曈翻身拽被,將那怒罵聲盡數捂了進去。
地上的女子瞬間花容失色,緊捂著自己的口鼻不敢驚叫出聲。
孟亭曈捱了兩腳,掌心中小巧的刀片劃破手指,那軍官還拽著人腿,妄圖去撿地上掉落的槍支。
門外突然傳來一片喧鬧,混亂的語言驚叫著,濃煙已經竄了進來,馬上就要燒到這裡來。
起火的速度太快,外面的人忙成一團。
孟亭曈再度往那手腕上用力刺去,手起刀落,哀嚎聲混合著濃重的血腥氣。
頭磕到了桌角上,他重重地跌落出去。在五髒六腑正遭受著撞擊之時,順勢抄起手邊的椅子,朝著那撿起槍的人用力砸過去——那一刻幾乎是同時。
槍響後而脫手,孟亭曈單手撐著地板,終於是將那槍踢到了床底。
大火已經燒到了這裡,他的胸腔都來不及露出劫後餘生的起伏。
孟亭曈一把拉開房門,拽上那名腳踝受了傷的女子就往外逃。
“我妹妹……我妹妹還在這裡!”那女子踉蹌兩步,在矮小樓梯的分叉口停住了腳步,她似乎是有一瞬間的猶疑,看向人的目光帶著哀求和希望——可那份乞求轉瞬即逝,她像是快速下了某種決心,飛速甩開了孟亭曈的手。
她將人往前推了一把,“我要去救她,她們全都被關在二樓船艙中!”
腳下突然傳來巨響,船身開始劇烈搖動,那女子來不及道謝,毫不猶疑地一頭鑽入那濃煙之中。
孟亭曈被血漿弄濕了的頭發黏糊在臉前,遮住了那雙看不清神色的眼。
掌心中的刀片更深的嵌入進面板之中,孟亭曈小聲嘟囔了句什麼,隨後吐了口血沫,轉身便朝著那女子離開的方向奔跑。
爆炸聲又響了起來,船就快要沉了。趕到的孟亭曈敲斷門鎖,隨後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
“來不及了……跳船!”
孟亭曈沉在水裡。他已經快要聽不到那咒罵聲和哭喊聲。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個人的手腕,最後將人拖到岸邊時,人幾乎已經完全脫力,差一點就被那浪花捲回了去。
身上和臉上的血液早已被海水給浸得模糊成一團,那半長的發濕噠噠地貼在臉上,活像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豔鬼。
那名約莫著只有十六七歲的女子懷裡還摁著一個渾身都在瘋狂打擺子的小姑娘,死死地摁著人控制不住要哭喊出聲的嘴。
“……謝謝。”
小姑娘大約才十歲剛出頭,太瘦,只有那雙眼睛又大又圓。
眼裡不知是噙著淚水還是海水,滿是驚懼地看著他。
孟亭曈實在是沒了什麼力氣,他只揮了揮手,讓那兩位女生快些離開。碼頭附近早已聚齊了各路人馬,她們這些女生一旦出現,便又會被人抓回去。
“跑遠一點。”
十六七歲的女孩用盡了全身力氣佯裝著鎮定,但是那雙眼太過於迷茫,看向漆黑的四周。她的大腿被爆炸的餘波炸傷,正嘩嘩留著血。
眼瞧著那搜尋聲已然逼近,他無奈地看了兩人一眼,嘴裡滿是苦澀的海水味,他似乎也不知道該讓人逃向何處。
他能做的只有隨手抓起一塊漂浮過來的木板,這又撐起滿是血汙的身子,搞出動靜後再一次一頭紮入進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