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亭曈也不知怎麼感知到身旁人側目的視線,突然轉頭,那張有些茫然的臉驀地撞進陸承淵的眼底。
陸承淵撩了下眼皮,出聲提醒人:“太用力了。”
孟亭曈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的手。”
孟亭曈這才低頭,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的,指關節都已經有些發白。
他驀地卸力,修長的五指憑空抓握了幾下,緩解著用力過後的酸軟。
車輛平穩地駛入進無盡的車流中,陸承淵只不著痕跡地掃過身側人的耳垂,看著那幹淨白皙還帶著些許肉感的淡粉色上,壓根沒有一絲打過耳洞的痕跡。
這樣一個人,若是再裝飾上那明豔的紅色,應該會漂亮的再挪不開眼吧。
待車輛停穩,孟亭曈下了車,臨走時身形一頓,單手搭在還未關閉的車門上,微微彎腰看向車內的陸承淵,禮貌開口,“陸老師,要上去坐坐嗎?”
陸承淵看著人一張一合的粉嫩的唇,頓了片刻,這才沉聲拒絕:“不了。”
孟亭曈臉上沒有任何失望的神色,反而是那眉眼裡帶著的笑意更深。
“那,回見?”
陸承淵“嗯”了一聲,看著人逐漸遠去的背影,這才讓司機開車。
孟亭曈沒回頭,只是在離開後沒多久,兀自笑著感慨了句,怎的生了這麼一張性冷淡的臉、還生了那麼一副清冷淡漠的性子。
他回到同暉給他配的新房間,將拍下來的那套首飾找了個抽屜放著,隨後便繼續研讀著他即將要拍攝的劇本。
明天就是進組的日子了。
孟亭曈默揹著臺詞,心口處那塊不明顯的疤痕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抬頭看向窗外,偌大的落地窗前是一片濃鬱的灰色,不知是起了霧,還是什麼旁的。
又要變天了。
孟亭曈想。這北方的冬天,總是要多下幾場雪的。
是夜,不出意外的,孟亭曈從睡夢中醒來,看著天花板發了許久的呆。
他不常夢到過去的,只是今日因著那熟悉的物件兒,使得他又夢到那片深灰色的天空,和那經久不散地硝煙味。
‘活下去……’
‘乖仔,要好好活著……’
太久了,久到他早已不知道流淚是什麼滋味。
記憶中南陵的冬日總是無雪的,只有濕冷的空氣、帶著黴味的被褥、和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響聲的木梯。
伴著窗外簌簌聲再度淺眠,翌日,等孟亭曈出了門,才發覺昨晚那縈繞在耳邊不知何物的白噪音,原來是特屬於北方城市才獨有的雪的聲音。
大雪落了整晚,將這座帶著寒冷肅殺之意的城市裹上了一層柔軟的白。
不用再和其他人一起擠班車,下了樓便有專人驅車等著,車內的暖氣燻得人昏昏欲睡,還能在路上趁機補個眠。
簽進同暉傳媒,待遇和之前確實天差地別了些。
等到了片場,冷冽的空氣撲入鼻腔,將人瞬間吹得清醒,也吹散了那許久沒有翻湧上來的愁緒。
我在好好活著。
孟亭曈揉了下冰涼的鼻尖,稍稍彎起唇角,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這次的影片,講述的得是一隻修煉千年的狐妖與一個凡人相愛了三世的故事。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部影片的側重,卻不在千年狐妖和三世凡人,而是在孟亭曈所出演的角色——那隻剛開靈智、不知道什麼是“愛”的小狐貍身上。
故事從小狐貍的視角展開。剛修出人形的小狐貍不諳世事,有些頑劣,那修煉千年的紅狐是他的姐姐。姐姐很溫柔、修為很高,待他也極好,卻總是要去尋找、什麼是“愛”。
小狐貍回憶道,第一世,他的姐姐愛上了一位窮酸書生。
書生生得好看,唇紅齒白的,可書生實在太窮,連肉都吃不起。
小狐貍不明白,他問姐姐,“這就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