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妮透過後視鏡打量了一下副駕的人,咬牙嘆了口氣,最終別開了眼。
主要是宋晴昀現在這副樣子,讓她實在是有些……不敢多看。
乖巧地黑發淩亂著,頭頂上還支稜出幾縷碎發,像是被胡亂地揉搓過。
衣領多開了兩顆釦子,往一側敞著,白皙的脖頸處是明顯地紅痕,還清晰地帶著指印,一看就是被掐握出來的痕跡。
他面板白,原本就容易留下印記,手腕上被堅硬地皮帶綁了太久,又用了力氣掙脫過,磨出了絲絲縷縷地血印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季曉妮無法想象陸承淵是怎麼一點一點解開人手腕上打著死結的皮帶的,也無法想象陸承淵趕到時究竟看到了什麼,又是怎樣一種心情。
她只知道,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如此低氣壓的陸承淵,眼底是一片陰雲密佈。
陸承淵平複著呼吸,壓抑著心口處翻湧出來的暴戾。
踹開房門的那一刻,宋晴昀的巴掌正落在姚金玉的臉上。
他不知道在自己到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裡,人究竟經歷了什麼,又有沒有吃到虧。
只是當看到人手腕上纏著的那條皮帶,一瞬間激起了他很久都沒有再湧上來過的失控感。
陸承淵鮮有這麼個狀態,季曉妮是個審時度勢的。
她慶幸了很久自己來得快,不然她是真的怕人搞出來人命。
陸承淵的失控,這輩子季曉妮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原本定好的歡迎儀式也沒有了心情。季曉妮趕著要去簽解約,沒再多停留,只囑咐了一句“路上小心……慢點開。”便下了車。
車上只剩下陸承淵和孟亭曈兩個人,等季曉妮轉了彎再也看不到視線,陸承淵這才發動車輛,平穩地駛入進車流中。
一路無話,這個時候正趕上京市的晚高峰,紅色的尾燈像一雙雙魔鬼的眼睛,將寬敞地高架橋堵得水洩不通,宛若一條身纏萬鬼的惡龍。
車裡的氣氛太過於壓抑,逼仄的空間快要使人窒息。
孟亭曈無焦點的視線看向窗外,卻在看到一處建築物時突然撩起眼皮,轉過頭來輕聲喊人:
“陸老師?”
“嗯。”
“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孟亭曈彎了下眉眼,“給你看個好玩的?”
那笑意明明乖巧,陸承淵卻總覺得莫名看出了一些狡黠。
他淡定應下人要求,驅車下了橋,停在了一家五星酒店的門口。
隨後又淡定地跟在人身後,聽著人向前臺要求,一定要開一間八樓的房間。
陸承淵心口的暴戾被一點點撫平,他也沒意識到緣由,只沉默地跟在人身後,盯著人奇怪地一舉一動。
然後那張乖巧地臉回頭,身上還披著大一號的外套,將身前的一片春色遮擋,有些失望地開口:
“抱歉啊陸老師,好玩的看不了了,”孟亭曈低聲說,“八樓的房間是高階會員的專屬,我沒有這裡的vip……”
陸承淵眉梢有片刻的抽動,隨後抬手,頓了一下又想到自己的衣服在孟亭曈身上,便停下了動作,“內側裡有張卡,你再去試試。”
孟亭曈抬眼,視線似乎亮了一些,隨即低著頭從內兜裡翻找了半天,拿出來一張金屬質感的卡片在陸承淵臉前晃了晃,“是這張嗎?”
大廳裡明亮的燈光打在那張卡上,反射出來的光似乎晃了下陸承淵的眼。
孟亭曈又轉身將卡片遞了出去,沒多久值班經理便滿是歉意地出現在前臺,堆著笑亦步亦趨地領著二人上樓。
陸承淵沒懂孟亭曈意欲何為,不過無妨,他就這麼隨著人走,情緒便一點點平靜下來。看著人的視線中還帶著自己察覺不到地笑意。
晚餐送了上來,孟亭曈不怎麼挑食,想著畢竟是霍楓邀人的專屬酒店,再差也差不到那兒去,便也沒多問合不合陸承淵胃口。
二人簡單吃了幾口,偌大的房間內只有清晰地碗筷碰撞的聲音。
用完餐後,孟亭曈刻意將門開了了個縫隙,朝著門外看了一會兒,這才在陸承淵面前坐下,出聲詢問:“陸老師不問問我要帶你看什麼?”
陸承淵抬眸,看著人已經取下來自己的外套,只著了一件單衣在身上輕飄飄地掛著,不禁蹙了下眉。
孟亭曈低眉笑著,“你知道……為什麼在你把他扔下樓去的時候,他還能笑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