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司奕的疏遠和陌生更可怕。
司奕恨他,他可以彌補,可以死皮賴臉,可以任打任罵,不論愛恨,心中有他的司奕終會心軟的。
可若司奕不記得他了,他的愛意就成了司奕的枷鎖,如今的司奕沒有對他的愛慕,沒有承認自己喜歡男子,他真的怕把司奕逼急了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一刻多鐘後,顧銘抵達主營,入營便讓近衛給換了衣衫,隨即便坐在案桌前忐忑的等著司奕來。
又過了快兩刻鐘,營帳外有了傳喚。
顧銘開口讓人入來。
近衛一一試過銀針之後掀了簾子讓司奕入內。
顧銘從掀開簾子那一刻起就看向了司奕,司奕入門時低著頭,視線幾乎盯著腳尖了。
待挪到案桌,司奕跪服將早膳上託道:“陛下,您的早膳。”
“前日還要與朕撕搏,今日就這般規矩了?”
司奕抬眸,看清顧銘後頓時俯首叩拜道:“陛下恕罪,草民……草民那時不知是陛下。”
“你早猜到了朕的身份,緣何遲遲不敢問,可是怕朕怪罪?還是怕朕將你當成替身?”
“……”
“不必忌諱,直言。”
“都……都怕。”
“朕不罰你,朕覺著你說的有理。朕的奕兒無人能替,朕費盡心思去瞧你,是確認你是朕的奕兒。你不是旁人,也不是替身,你就是他。”
“我……草民不是,陛下明鑒。”
“朕的母族是木馬兒部族,你耳上的耳骨環便木馬兒部的配飾,是朕親自做的,這耳骨環是朕的愛意,你手上戴的青絲腕是朕親自編的,你背上還有一副牡丹圖,也是朕親自刺的。”
司奕抬眸看向顧銘,尷尬顯然,心跳一下比一下快,腦子也有片刻空白。
半晌,他吞吞吐吐道:“陛下您精心策劃來草民身側,定然是打探過草民的,還……還一起沐浴過,知曉這些再正常不過了。草民自幼與父親生長於草野樹林,戶籍冊上亦有姓名,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顧銘垂眸,倒是帶了幾分喜色,他就怕司奕一句話不說,辯解倒還是想跟他商量。
“那朕去查查,但盤查期間,你就在朕的營帳伺候。若你不是,朕再放了你,如何?”
“陛下一言九鼎,不能食言。”
“君無戲言。”
司奕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下他可以緩一緩繼續想對策,若是陛下能允他上戰場,那就更好了。
顧銘也鬆了一口氣,司奕沒有表現的完全反感,等相處久一些,直對他的刺或許能收一收。
“起來吧,陪朕用膳。”
司奕面露難色,“陛下這……”
顧銘起身挪到旁邊的矮桌,司奕只得起身端著膳食跟過去。
“去墊子上坐著”,顧銘說著已然將粥推到了司奕面前,“吃吧。”
“謝陛下。”
司奕端了碗,帳外又來了通報,是太醫來給換藥。
顧銘應了人入來,隨著太醫行禮,他解了腰封散開衣衫露出傷勢。
太醫靠近看見司奕一下子失了分寸:“皇後?皇後!臣沒眼花吧?皇後您沒事了?您回來了?”
顧銘清了清嗓子,太醫才反應過來,“臣越舉,陛下恕罪。”
說著便開始拆紗布,重新換藥。
司奕摸了摸臉,他真的就長的那麼像嗎?
看著那深入骨的箭傷,司奕看向太醫道:“草藥中有麻沸散嗎?”
太醫看了一眼顧銘道:“陛下藥中沒有,軍中藥物稀缺,麻沸散皆用在相對嚴重一些的傷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