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眼中透出心疼,半個月不到司奕的身量又輕了些,除了受傷想必路上也沒吃上什麼好東西,他道:“多吃些,慢些吃,晚上朕幫你上些宮裡帶出來的藥,會好得快些。”
司奕應著瞟了一眼顧銘,心道:他老是盯著自己幹什麼?這眼神怎麼像抓著個犯人想審問?棉一沒跟他交代完嗎?還要親口問他?
司奕忐忑的吃,顧銘沒再說話只是偶爾給司奕夾菜,夾了菜就撐著手側頭看司奕。他盯著司奕眉眼瞧,司奕臉上的淤腫消了些,不注意已經看不出來。
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想起司奕幼時窩在自己懷裡的樣子,除了眉宇中透著的溫和,司奕已經完全不似小時候。
顧銘嘴角噙著笑意,他還記得他那時將司奕當成了女孩子,他於他是一見鐘情……
過了一會兒司奕道:“陛下這麼盯著臣做什麼?”
顧銘道:“愛妃好看。”
司奕默然,顧銘總是無意間撩撥他,那眼神害得他呼吸聲都重了些,他繼續埋頭吃飯,過了一會兒又道:“陛下當真要散了後宮嗎?沒有皇嗣怎麼辦?要不陛下留下一兩個能瞧得上眼的妃嬪?”
顧銘眉目微蹙,道:“皇嗣不一定要朕有,辰王的嫡子就挺好,等再大些朕就問問辰王是否願意將嫡子給朕當太子,他要是願意,就過繼給愛妃養著。”
司奕一口飯嗆在喉嚨連連咳嗽,顧銘忙在司奕背上輕順道:“吃慢些,朕又不跟你搶。”
司奕咳得臉和脖子都紅了,又牽扯到胸前背後的淤傷蹙著眉很不好受。好不容易司奕不咳了,他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捂著胸口道:“陛下臣不礙事了,不用順了。”
其實是顧銘的力道太大,背脊每被顧銘觸碰一次,他就心驚膽戰痛一次。
顧銘收手,最後撫著司奕的背滑下,司奕顫顫巍巍的前縮了一下,“陛下……啊……”
自從他吃了那藥,除了力氣變小之外於外力也極其敏感,他承受不住以往那般大力。
顧銘察覺到不對,才想起司奕後背也有大片烏青。
“朕忘了,很痛嗎?”
司奕扯出個笑容道:“臣不是很痛。”
顧銘目光又暗沉了,司奕嘴上說不痛但兩邊鬢角有了冷汗,顧銘抬手捏住衣袖替司奕擦汗,司奕喉結滾動吞嚥了一下道:“陛下,臣自己……”
自己來就可以了……
司奕話還未完,顧銘低聲道:“對不起……朕只是想照顧你……朕……朕只是想將你永遠留在身邊……朕這些年都幹了什麼……”
顧銘哽咽的低下頭萬分自責愧疚,“對不起……朕不是個好夫君……”
司奕未語,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顧銘落淚,從小到大,顧銘只有無法忍受難過的時候才會哭,這次竟然直接當著他的面哭了。
司奕捏緊袍子低下頭,顧銘自責一定是他做了什麼還沒解開顧銘的心結,他努力反思他這次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是不是不該帶著花棉一出逃?不該受傷讓他擔心?不該寫那份絕情絕心的書信?
司奕碼不準顧銘是因為哪一個傷心,躊躇半晌最終鼓起勇氣看向顧銘道:“陛下,臣真的知道錯了,陛下都願意散了後宮,臣以後絕對不會亂跑了。”
顧銘抬眸,司奕一臉知錯討好的表情。
顧銘盯著司奕半晌,將臉湊過去開口道:“幫朕擦淚。”
司奕立馬在身上找了一圈,沒發現錦帕,隨即捏了衣袖抬手。
顧銘抓住他的手道:“用手指替朕擦淚。”
司奕伸手撫著顧銘的臉頰將眼淚從眼角抹去。
顧銘拉著司奕的手,順勢在那骨節分明的地方吻了一下,又道:“愛妃當真對朕言聽計從,朕對愛妃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愛妃真的不恨朕,不討厭朕嗎?”
顧銘這句話或許是問的自己心安,因為他明明知道司奕受著刑針的束縛,可這束縛他也不知道會延伸到幾何。或許只有聽到司奕說不恨他,他才能原諒自己些許。
司奕搖頭,顧銘分不清這是不是違心的話,他靠近司奕,小心的捧著司奕的臉將額頭抵在司奕額上道:“以後朕也對愛妃言聽計從好不好?”
司奕垂眸,方才有的喜色頓消,道:“陛下臣真的知道錯了,陛下若有話要問臣,臣不敢再隱瞞了。”
顧銘蹙眉,司奕是懼他!
司奕第一次懼他的時候,他就像被劍刺了一般,那時他想報複司奕,他要的就是司奕懼他,可現在他怎麼覺得痛得那麼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