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0章 結局下)
濃煙的黑柱和白色的霧氣混在一起,那味道別提有多難聞。周遙跌跌撞撞下車,和趕來的曲應騫一起去車裡翻找程東之。什麼也沒有。車子改裝過,地下有塊擋板能拉開。車被樹攔截,一停穩他就悄悄往地上打了個滾,往黑暗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曲應騫悶了一會兒:“他真的成了鄒元直。”
周遙趕緊把重傷的張茜和犯癮了的陳燦雯送去醫院。晏城七夕節的氣氛深得青年男女的厚愛,即便到深夜也不肯睡,堂而皇之地在大馬路上嬉笑散步,從高空俯瞰,像全城在下餃子。
連成串的警車鳴著尖銳的笛音呼嘯而過,像是給這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擰上了最後的倒計時。
鄒元直不僅要離開晏城,還打算離境。可是走之前,必須得拿到那個箱子。想要踏實睡一覺,幹脆自己動手斬草除根。許譜君趁著張元水對何恩婧痛下殺手之前連夜將人偷偷轉移,他沒有張元水那麼狠,知道這節骨眼上要是再添上一條警察命,所有人都得灰飛煙滅。
季舒聞開著車兩頭拱,結果什麼也沒逮到。原本關著的何恩婧和鄒司禮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堆的人造垃圾。他只好又給父親打電話。
季明琢也不知道ko剩下的藏身地點在哪裡,只知道整個晏城四通八達,每個組織,每個小分隊的巢xue四處遍佈。
季舒聞有史以來第一次暴怒:“別再說那些兩可的話跟我這兒演三國了!你哪怕告訴一分的轉機!”
“我真的不知道,鄒元直都沒讓我出現在晏城,就代表他已經不相信我。我已經在警局了……”
“好。”季舒聞咬緊牙,越發的痛苦,有種無處可去的茫然和痛苦,越痛苦,越軟弱:“你是該死得明白點兒。”
既然找不到被綁架的人,那就只有逼綁架者現身。曲應騫讓小張透過祁定遠的耳朵放出訊息,稱箱子已經找到,同時向上申請逮捕令。
其實曲應騫不知道箱子藏在哪裡,情急之中只能挑幾個選項一樣一樣排除。趙常經那裡不可能,待牢裡自身難保,守口如瓶還行,託管那麼重要的箱子絕對不能。付有貴那裡也沒有。粟海東的家早被抄了,要是有那麼個重要的東西,不外乎給鄒元直銷毀或者舉報兩種選項,但都沒有發生。
至於那些交好的人,都是背叛父親的人,更不可能。
曲應騫想來想去,把父親從前最喜歡見的人、常去的地方通通往腦子裡過一遍。
他最喜歡誰?
母親。
下班了常去哪?
回家。
可是從前的那個家被翻了個底朝天,什麼也沒有。
不,不是那個家,而是母親的家……墓地!
3650從來都不是正確答案,是三六十八!母親的墓正是十八號!
超過一輛車,差點把迎面飆來的一輛機車撞碎,機車駕駛員留下一句粗話。此時曲應騫已經透過十字路口,高速賓士在一條單線道的高架橋,速度開得太快不僅險象環生,隨時有可能滾向下面的河,或是一頭撞毀在護欄上,和德國人的心血結晶一塊火葬。平時高低都得和人討教一下這個速度才能不被拍照扣分,但現在,他一點精力都沒有。
車速實在太快,兩手發抖,額頭開始冒汗,可是腳沒有絲毫要點剎車的意思。
鄒元直穩坐釣魚臺多年,自然知道這是警方常用的“詐騙”手段,激得他四處逃竄好抓現行。曲應騫一定還在找那個箱子,於是安排手下人透過追蹤曲應騫的方向推測出箱子的藏身之地。
成排的灰色墓園被夜色映出斑駁的痕跡,深夜的樹都像襤襤褸褸地吊著奄奄一息,被風一吹,整座墓園活像一座被恐怖片劇組搭建起來的、活靈活現的巨大“造鬼工廠”。
鄒元直的速度太快,曲應騫把車直接停在母親的墓地附近時,鄒元直早就已經安排人著手去挖騰挽的骨灰。
鄒司禮被按在地上,妖冶的盛夏在他眼睛裡燃燒了幾秒鐘,看見曲應騫之後,徹底像一條動彈不得的死魚。
曲應騫撕心裂肺地大喊,被人攔住。他抬腿狠踹身前的擋路狗,一腳出去的同時猛地向前一個過肩摔!
簡直就是不管不顧不計後果,瘋子似的從幾個壯漢手裡掙脫出來,滿腦子都是要當場報仇的念頭,迎著槍口竟然不躲不避地飛身撲向那個掘了母親墳墓的惡魔。
鄒司禮被愧疚的鐵釘一下子從外面狠狠釘透了他的脊柱,只能無能為力地叫著“不、不……”
猝然間子彈出膛,曲應騫本能一側身,子彈打在肩膀的沖力慣性竟然沒能讓他停頓一瞬或者後退一步,他速度不減,側身躲子彈的同時彎腰順手撈起地上半塊灰色磚頭,縱身飛躍而起,一磚頭悍然拍在了一人的腦袋上。
寂靜的墓地裡這會兒忽然變得無比熱鬧,從角角落落又躥出來鬼一樣的身影,迴圈上演著樂此不疲。
被磚頭拍中的男人痛叫一聲,手槍掉落,曲應騫就地打滾躲開攻擊的同時一把抓住。他槍法在隊裡是有名的好,這會兒生死攸關,再沒什麼要剋制著盡量不打槍的念頭,抬手就是幹淨利落的兩槍,甚至不用瞄準,全憑手感打出去,那兩名壯漢還沒撲上來,就已經應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