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恩婧看那隻烏龜,不是很大,爪子上都有勒痕一樣的細長傷口,看樣子是發炎了。
“是不是被什麼網子捕過……”
“皮外傷還不輕,不知道體內怎麼樣,先回去。”
季舒聞把烏龜放下,然後把外套披上去:“好冷。”
“我早跟你說了這水好冷,你真是……”
季舒聞抬起頭看她,眼睛比迷霧中的星辰還要亮,一副洗耳恭聽別人怎麼評價他的樣子。頭發濕成了一綹綹,唇紅臉白,抓緊衣服縮成一團,倒是莫名多出了幾分少年感的樣子。
何恩婧 :“勇敢……”
季舒聞聽出她明顯是在半道上拐彎的話語,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我怎麼這麼欠,說什麼就要幹什麼,也不和別人打個商量。其實我從小就這樣,要不然怎麼能和曲應騫和鄒司禮成為好朋友?別因為法醫這個職業的光環就在心裡美化我。”
何恩婧想回嘴,其實也不是因為法醫,而是你那張臉和讓人如沐暖陽的氣質,沒辦法讓人聯想到是個挺較真的人。但現在何恩婧無比確定,眼前的這個,又是一個犟種。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們三,誰最犟?”
何恩婧把箱子往岸邊劃,嘴裡還忍不住八卦地問。
“都挺犟的,各有各的堅持罷了,不過一般都是我和曲應騫給司禮先遞臺階。因為他不僅犟,他還煩。我要是和曲應騫有什麼不相同的意見,哪怕鬧到面紅耳赤的地步,各自冷靜幾天就好了。但司禮不一樣,他要作妖,尤其是對曲應騫,偏偏曲應騫還沒法求爹爹告奶奶,因為司禮嘴甜,總是把大人哄得都很高興。曲應騫特別煩他,就連睡覺都恨不得往他腦門上貼上僵屍安息符。”
何恩婧忍不住咯咯笑起來,由衷地贊嘆一句:“友情維持這麼多年還在繼續,真好。”
季舒聞付以陪笑,打了個寒顫沒說話。何恩婧腦子裡彷彿有木魚敲了一下,這話繞來繞去不就繞成了自己可憐的意思嗎?她怎麼總能把天聊死呢。
“我一直覺得隊長是個挺……疲憊的人,自從你們來了以後,他肉眼可見的開心了很多。真的。”
季舒聞點頭:“我知道,不過那不是我的功勞。有情能使人飲水飽。”
何恩婧又笑:“這麼看來,其實鄒司禮還是付出蠻多的。老大在情感方面是一個躲著的人,他能挖出來,不容易。”
“你也覺得?”
“我又不傻,看得出來。”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一般人都覺得司禮很囂張,所以主觀印象會認為曲應騫是憋屈忍受的那一方。”
“在愛之中的當事人,是不會計較那麼多的。他們心裡清楚就行了。”
季舒聞打了個噴嚏:“對……”
何恩婧加快了劃槳的速度:“你可別感冒了。晚上住哪啊?有訂房間嗎?”
季舒聞搖頭:“本來想摘了花就走的。”
“都這時候了,你又一身濕,怎麼走?先去我住宿的旅館吧,看看還有沒有多的房間,再問問老闆要一些感冒藥……”
上了岸,何恩婧堅持要幫他揹包,彷彿他是一個已經病重的病人,而不僅僅只是個別開生面的落湯雞。
何恩婧投宿的旅館,如果走大道,非常遠,她是從小路穿過來的,十分鐘不到。
等到了旅店,一問,沒房間了。旅館本來就不大,這幾天又有幹部四處下訪做民生調查,全住滿了。
季舒聞說:“我睡車裡,剛好車上有一套供上班換洗的衣服。”
何恩婧把房卡遞給她:“那你睡我房間吧,我睡車上。”
“我不至於弱不禁風到讓女孩子讓出她的床。”季舒聞把她往樓梯間推:“你去睡,別管我。”
“要不然還是我睡車裡吧,我經常盯梢,睡車裡是常事,習慣了。”
“但我不習慣你的習慣,去吧。明早一起回去,還需要你幫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