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恩婧看著倆人緩步前行的背影……倒是挺配的。過年都講究個成雙成對的,看得何恩婧都有點兒想談戀愛了,但是她想了想自己的父母,瞬間如一盆冷水澆下來。
她媽媽曾對她用著極為難過的口氣說過:“從小到大我聽長輩說將來結婚生子怎麼怎麼樣,就連一些書裡也是,女人遇到困境後,找個有錢人結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人們被這世俗的表象欺騙了太久,婚姻並不能解決問題,相反,婚姻是製造出一堆問題丞待你去解決。我那時候怎麼會這麼想——結了婚就好了呢?”
何恩婧永遠忘不了母親說這話時的神情。
那些舊事的畫面,小得像一隻煙盒上的圖案。水面像是到處漂著的金屑,但伸手一撈,終究什麼也沒有。
還是算了吧。
除夕的這天,整座晏城空蕩蕩,十分冷清,像鬼城。大家都回家過年,再加上又禁止煙火,反倒趕不上平常煙火氣的萬分之一。
曲應騫裹著一件軍大衣窩在值班室裡睡覺,忽然窗戶被敲了敲,他抬眼一看,是程東之。
曲應騫拉開窗戶,露出一個笑臉:“稀客啊。”
“別,我可不是來警局做客的。”程東之提了提手裡的保溫盒:“我回家過年,正好路過這裡,給你送份兒餃子。”
曲應騫接過保溫壺,又見程東之拿過來一瓶上好的白酒遞給他。
“不喝,值班兒呢。”
“你少喝點兒不就行了,今天大年三十沒什麼事的,餃子配酒,越喝越有。”
“行,多謝了。你急不急?不急坐下來一起吃兩口?”
程東之說:“我吃過了,得趕緊走了,要不然趕不上家裡的年夜飯。”
“你們這一個個有家的就是好啊,有盼頭。”曲應騫拆開一次性筷子,夾了一個餃子放進嘴裡:“味兒不錯,香。”
“我特意放了橘子皮,解膩。”程東之笑著打趣:“你沒和你家那位回去啊?這大過年的怎麼著也得給人父母拜個年不是?說不定還有紅包拿呢。”
曲應騫臉頰鼓鼓:“得了吧,回頭給老爺子氣出什麼毛病來,不值當。”
“喲,看來是好事成真了?難怪呢,我剛看你就覺得你和平時不一樣,容光煥發啊,開了春的老年人。”
“滾,我正值壯年。”
程東之感慨道:“你這也算苦盡甘來了,挺好的。每個人精神和靈魂都需要愛去充氣,至於沖的是哪種性別的愛,沒有高下之分。”
曲應騫笑了笑,沒說話,但眼裡有一種罕見的明淨。
程東之覺得,他現在是真正的有了些活人樣。那一點點屬於普通人的明淨,畫素描畫裡的高光筆,讓他變得越來越具體。
“那小盒子裡給你帶了辣椒醬和醋,你蘸著吃。”
兩人說說笑笑了一會兒,曲應騫問:“你最近怎麼樣?好長時間沒見你了。”
林映芸被警方移交給檢方後,多少給普愛心理醫院造成了一些負面性的新聞。這年頭,不管是幹什麼都得靠好名聲、好風評吃飯。
程東之說:“以前上班忙的像狗,現在悠閑的像度假。”
曲應騫聽見他自圓其說的調侃,也跟著笑了笑:“行,那你趁早走吧,飯盒等你回來了我再給你送過去,路上注意安全。”
程東之點點頭,沖他一揮手,邁著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