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是翟青、黃凱浩案件與網癮學校之間唯一的共同點。
“在這網站裡,等級以程式碼顯示,雖然程式繁瑣,但上面寫著只有全部透過的人才能獲得程式碼。”
曲應騫問:“程式碼?”
小警察點頭:“這網站要比之前我們查到的那個,交易的東西更為‘齊全’。想要在這網站裡産生交易,就只有獲得網站經營者授予程式碼的會員,才能在這個網站裡購買東西。但即使能獲得程式碼,也不代表能購買所有,每組程式碼都有不同的特性,只能購買符合其特性的物品。簡單來說,這網站裡面的東西,都是分階層的,給你一塊錢的身份,你就只能買一塊錢的東西。”
曲應騫匪夷所思:“程式碼都有哪些不同的特性?”
“按照彩虹顏色來分類的,紅色程式碼是賣致命物件,刀槍、武器之類能取人性命的東西。橙色程式碼是賣毒氣、毒藥。黃色程式碼是賣情報人員。綠色程式碼是賣各種竊聽裝置和偷拍裝置,以及簡單的防身武器和自殺的用品。青色程式碼是賣善後的人,處理屍體與善後時所需要的藥品清潔劑、清掃道具等等。藍色和紫色程式碼,就是賣人體組織。這是一個完整的産業鏈,從犯罪實施到善後,所有的東西都提供了,能進這個網站的顧客,會收到經營者所提供的各種逃過法網的行政服務。”
“下單的記錄能查到嗎?”
小警察搖頭:“我黑過,但是對方設了高階的檔案堡壘牆,只要我一進去,就會留下痕跡,我不敢冒險。”
曲應騫點頭:“先別輕舉妄動,你這樣,弄個買家號溝通一下,說你要買東西,看看能不能詐出來什麼。”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我,”最先把電話打進來的是程東之,程東之飛快地說:“我找到翟青在林映芸的辦公室裡幾段就診的監控影片,我發現那孩子症狀比較焦慮,但談吐很廣泛。他像是那種在心理上給自己進行了‘接種免疫’的孩子。”
“什麼意思?”
“大部分的抑鬱症病人的思維都比較偏執,所以我們心理醫生在開導的時候,就是要透過言語去說服患者,讓患者接受我們的觀點,並且希望他不要受自己相反的思想影響。這種辦法是預防性的注射,就像打針一樣,培養患者對於過度悲觀的抵抗能力。但翟青的言談中,對每一件能說出口的事情都有比較科學客觀的見解,思維很中性。
“這種一般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那孩子根本沒有什麼抑鬱症,也沒有受到過什麼重大刺激。二是那孩子在生命中有過度應激過,所以就會在心裡建立起比較堅固的‘防火牆’,從而可以對他人的勸導進行有力的反駁。以你目前所掌握的證據來看,你覺得那孩子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
“我不是讓你找機會測試林映芸嗎?你怎麼找起翟青來了……”曲應騫剛要開口,手機就提示另一個電話正在介入,他一看來電顯示的是周遙,估摸著是有新情況,必須要接,只好對程東之說:“我先不跟你說了,我有急電話。”
程東之對著被掐斷的電話罵了一句。
“周遙?”
“騫哥,你業務那麼繁忙不如弄倆手機算了,我打了百八十個總是佔線。”周遙此刻正站在冷風裡,有些哆嗦,縫針的額頭隱隱作痛,讓他連連吸氣:“本市出入的冷凍運輸車我查了個遍,找到了一個隱隱相關的嫌疑人。那是一名物流公司的男人,出差期間逗留在我們市,黃凱浩案發當天,他的gps顯示曾出入過附近,我帶人搜了車,車上沒找到有關黃凱浩的組織,估計車清洗過,又放了滿車的凍貨以作填充。但是他不承認,非說自己就是來工作的,那男人老實巴交,是個外地的鄉裡人,連智慧手機都不用好。”
通常來說,無論是報複殺人、目的殺人還是變態犯罪,兇手都會盡可能地提高犯罪成功率,規避風險。謀殺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翟青的第一現場是在小區的巷子內,兇手不僅要很熟悉周邊的區域環境,還要想方設法阻擋被害人大聲呼救,所以翟青在第一時間被勒死,而黃凱浩的身上,並沒有這種傷痕。
一個沒文化的鄉村男人,沒有那麼高的智商去進行所謂完美的犯罪。
但往往現實就是越方便的東西越容易被人鑽空子。
當所有的事情彼此相連,只需要找出最薄弱的那一環,便能擊碎整條鏈鎖。
“就算不懂作案,也不代表別人沒拿他當跳板。”曲應騫緩了口氣:“你先把人帶回局裡,然後……”
就在曲應騫的話音又一次被插進來的來電提示給打斷時,他真有一種立刻想把腦袋擰掉的沖動,一個手機就夠讓人煩了,電話還總是沒斷過。
第三個電話是何恩婧打來的:“隊長,對翟青在學校裡進行過施暴的同學我都打聽清楚了,有兩個學了樂器,但都是架子鼓,沒有人學吉他。不過,我查到了有一個人會很多項樂器,其中最拿手的就是吉他和鋼琴。”
曲應騫感覺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他輕提了一口氣:“誰?”
“林映芸。”何恩婧補充道:“她女兒在家練舞的時候,她就會給女兒當伴奏彈琴。我還查到一件事,林映芸以前,是西發東揚的老師,主要負責給戒除網癮的學生們上心理課。”
曲應騫在腦海中回想著那天去拜訪林映芸的時候,那時她的手做著一副漂亮的美甲,甲片與本甲貼合的地方並沒有長長,是新做的指甲。
“事發的前一天他和我們學校孫老師在早操期間打架來著,所以被罰了禁閉……”
耳邊忽然響起趙常經的聲音,恍如風聲般不斷回蕩,遺留下一點一滴、無法梳理的鬱悶。曲應騫感覺好似有道閃電正沿著他的脊骨一寸一寸劈下來,整個上半身都在發麻:“快去找孫榮延!他很有可能就是當年在西發東揚的那個孫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