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左右夾擊的那兩輛摩托車,根本不是來救林堂的,而是往他車上潑汽油,確保他必死無疑的。當下看見萬事無誤後,一溜煙飛著跑了。
警方在商量儲物櫃裡找到看林堂為警方精心準備的“禮物”,正是杜志鴻這些年犯罪的證據,各種隱秘的檔案、受賄的錄音、不為人知的産業鏈……有了這些說一不二的東西,任杜志鴻有十張嘴也只能被警方乖乖拷走。
辦完了這些,李思源的案件算是迎來了真相,然而還有五個未知名的人,至今不知道在何處,是死是活。
宋致平估摸著林堂應該死了,他的閉緊嘴,時至今日起到了一層保護殼的作用,警方最多隻能對他自導自演一事給予點教訓。
然而曲應騫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
訊問室裡,宋致平看見他,笑著說:“曲警官,我記得你被停職了。”
“我又被複職了,你有意見?”
“不敢。”宋致平搖搖頭,“這是好事。”
“是不是好事你心裡肯定不會這麼想。”曲應騫吊著一隻胳膊,坐得吊兒郎當:“計劃不錯,引我去你們家造成負面新聞,逼得上司不得不暫停我手頭的一切工作。有些人是想利用李思源的案子讓我查出點什麼,有些人則拼了命的阻止我查出點什麼,你說這是為什麼?”
“不明白。”宋致平說:“我的要求,答應了嗎?我要見鄒司禮。”
“一次性說完,你是要見鄒司禮的人,還是要見鄒司禮身上的媒介效應?”
“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如果你只是見鄒司禮的人,他什麼都不對外說,我可以同意。如果是其他的,抱歉,就不能同意了。”
“是嘛,”宋致平又一笑,“那麼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想必你們不靠我,也能調查出杜志鴻犯罪的。”
“沒關系,你會想說的。”曲應騫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你曾收到過杜志鴻送的一束花,據我們調查,那並不時杜志鴻本人下的單,而是有人黑了杜志鴻的手機去操作。那束花上面寫了一句話——‘紅顏薄命,自古多情’。”
杜志鴻眼皮跳了跳,立即就要說話,卻被曲應騫抬手的氣勢壓制住。
“別著急,先聽我說完。”
“林堂畢業於名校醫科大學,因為脾氣太臭,初入社會的時候在醫院裡鬧出了醫鬧事件,被醫院開除。後來便選擇做整容醫生,憑藉著自身的能力很快就成為了愛完美的一把手,眼看著即將上升,卻選擇在19年辭職,宋總,你那麼聰明,不如來猜猜為什麼?因為在他手底下做過整形手術的人,相繼失蹤了。
“如果不是因為李思源的案子,這件事做的那麼悄無聲息,不可能會那樣輕易地暴露出來,警方自然也就沒辦法懷疑到林堂的身上。知道‘紅顏薄命,自古多情’這句話的人,應該很少,它或許是跟失蹤者有關的證據。”
宋致平沒說話。
“林堂說到底,根本就是一個替罪羊,這位被強行推到崗位上的整形專家在人情世故上確實少根筋,那些年秦虞一直重點培養他,看中他的專業僅僅只是一點,更多的,是為了讓他盡快成為一個能面面俱到的全能人——其實是讓他在根本來不及弄清楚這些事裡有什麼貓膩的時候,就被龐雜無序的雜務狂轟濫炸,稀裡糊塗地不知跳了多少坑。他從愛完美‘順利’辭職,其實並不順利。一個決心辭職不想蹚渾水的人為什麼不離開晏城?他人是不值錢,但他的嘴怎麼也算是金貴到能進‘保險箱’資格,可他卻偏偏留在了晏城……因為他還有作用,秦虞要讓他留下。
“杜志鴻打算安排一批人進入c的公司,其中就有李思源,並且還送她去整形。她是杜志鴻想要安插在c高管身邊的人,肯定不能讓人查到有什麼不完美的痕跡,於是杜志鴻請秦虞幫忙,林堂得了秦虞的吩咐,私底下給李思源做了隆胸的手術,一來二去,兩人就那麼認識了,並在私底下定了終身決定要在一起。李思源在c辦完杜志鴻交代給她的任務,想和林堂一走了之時,很不巧,她死了。於是林堂坐不住了。但有一點很令人值得懷疑,李思源是在三月份遇害的,而你的鮮花卻是在年初時收到的,林堂不可能未蔔先知李思源一定會死,只能說,操縱這盤棋局的人,將所有人都算計在內了,包括自己,大概連結案報告都替警方想到了。”曲應騫古怪地笑了一下,“想把你自己幹幹淨淨地擇開嗎?”
宋致平依舊不慌不忙:“我手指令碼來就幹淨。”
這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好似倒為他無意中撇清了關系,如果這也是裝的,那這人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一些。
“你把你名下能挪動的資産都轉移了。”
“我合法轉移,有什麼問題?你們可以隨便查,但凡有一丁點不對勁,我都認了。我知曉杜志鴻賄賂的事,但我從來沒有參與過。”
曲應騫連他臉上的一絲表情都不放過,但那人似乎真的很坦然,什麼小動作都沒有。“沒有參與過,杜志鴻會把那麼致命的事情告訴你?做這種事總是萬分謹慎的,否則等於給警方留下一根沒割於淨的斷尾巴,一旦出現萬一,就有人需要畏罪潛逃了。杜志鴻受賄的證據那麼重要,林堂之所以有,是李思源一手蒐集起來以防萬一保命的,你說你沒參與,但你卻知道,蒙誰呢?”
宋致平還是那句老話:“那你們盡管去查嘛,杜志鴻那裡你們也可以審問,看看我有沒有摻一腳。”
這個人,要麼是真誠地實話實說,要麼就是太縝密了,無論哪一種情況,都不適合繼續兜圈子,曲應騫總算明白了秦虞為什麼會對他說那樣一句——不要輕易相信你身邊的任何人。
宋致平所有的資金鏈經偵隊都查過,賬目做得平平整整,披著合法合規的外衣打擦邊球,當然看不出一絲漏洞。起先,曲應騫認為宋致平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老婆秦虞才這樣做,可當他提出條件要見鄒司禮時,他就發現了不對味,他分明是在拖延時間,他知道林堂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