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殺害
詢問室的門被敲響,一名警察探頭進來:“隊長……”他看了眼秦虞,欲言又止。
曲應騫站起身走去門外,微掩住門,低聲問:“什麼事?”
那警察以比他還要低沉的聲音說:“張兆華要見你。”
“宋致平的秘書保鏢們問的怎麼樣了?”
“每個人似乎都很可疑,又還不肯乖乖交代自己,一張嘴全是互相攻擊,乍一聽爆料滿天飛,其實都是口說無憑。這件事太蹊蹺了,大張旗鼓,唯恐別人不知道,很矛盾啊。所以我在想,會不會是秦虞就想利用這件事情做文章,讓他身敗名裂?”
曲應騫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也不是沒可能。
家醜給外面不明所以的人看一會兒熱鬧影響不大,他們秦家還是有萬貫家財,風風光光。“觀眾們”也只當自己在隔著玻璃看話劇,鮮少有人去探測光鮮人皮底下的齷齪事,去關心隱藏在字裡行間的人命,大部分人都等著看社會名流浮誇做作的表演。
有的螻蟻從生到死,連社會新聞的一點點邊角都沒資格蹭上。
疑點重重,推進得很不順利。
曲應騫微點了頭,知道今晚秦虞這邊肯定是套不出什麼話來了,對方難纏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得好好想想實際的處理方法,便打算去張兆華那邊。
秦虞在裡頭喊:“警官,我累了,可以回家了嗎?”
曲應騫推開門,盯著她那張無所謂的臉:“後續綁匪還會發來宋先生的影片,你不擔心嗎?小馬,你帶秦小姐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
斑駁陸離的晏城,已經炸了鍋。
從前的平靜變得極不平靜,好似一串鞭炮被點燃了火星子,爭先恐後地劈裡啪啦全炸了出來。
動蕩是從天而降的一口洪鐘,不是敲響的,是摔響的。
原本就是暗藏眾多不合法因素的專案,牽連其中的一幫官員現在都嚇了一跳,使他們彷徨四顧、心驚膽戰,害怕暴露自己貪汙受賄的證據。
而這些證據,天知地知,他們知杜志鴻知,可現在卻被宋致平的嘴吐了出去,難保他手裡不會有真的東西。
一招不慎,就會殃及己身,以至目前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比起加分,他們更在意減分,此刻,誰都想竭力壓低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導致的利益損失。
在目前的整體社會背景下,真要做一個以堅定之信念一力破局之人,絕非“艱難”二字可以概括。體制也從來都不可能是純粹的,它永遠魚龍混雜。想要做一個“補天者”,壓力不僅來自單位外部,還來自內部。
無數機關,機關重重。
信法為真的人,備受煎熬。借法逐利的人,閑庭信步。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形同虛設。但,必須承認,世上許多人對法律的信仰,常常動搖。
市局門口更是熱鬧得像夜市,不管是合法還是非法的地方全都停滿了車,三教九流,什麼著裝的都有,訪客多得要趕上義大利歌劇院,只好找來了交警轟,轟不走的就貼條,一天之間能把一年的任務量完成。
寂靜的樓道裡,只有地板在暗處複制著人們走路的聲音,和心跳一樣節奏有力。訊問室光禿禿的白牆上掛著一座純白色底盤的圓形時鐘,張兆華聽見走針滴答滴答的響聲,攝像機正對著他,來來回回就只能看見這幾樣東西,他的心情早已煩躁到了頂點。
吱,門被開啟。砰,門被關上。
張兆華的心肝也這樣顫了一下。
曲應騫拉開椅子,在張兆華對面坐下,一言不發,只微抬了下巴,端出了紋絲不動的目光,像在說:“你自己快速招來。”
“我老婆……”
“有空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你和李思源是什麼關系?”
“關系?”張兆華冷哼一聲:“我們能有什麼關系?”
“你與李思源不是有過節嗎?”
“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我?”
曲應騫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說呢?”
他那張臉,彷彿就是清廉無瑕的化身。本來就是雙眼皮的眼睛此刻又因為過度用力而壓出了一條褶皺,顯得那眼睛看人更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