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坐。”李長安到門口迎上官涼,如往日般接過他手中食盒,頓了頓,問道:“能否說說你蘊靈之時是如何祭煉本命的?”
上官涼瞥了一眼八荒刀,瞭然道:“原來師兄在祭煉本命,這個說起來人人都不一樣,我當時便自顧自練劍……”他提了提腰間劍鞘,像是給李長安介紹一個朋友,“與驚寂同醒同眠,自然而然它便與我互生感應,性命相連了。”
李長安心中靈光一閃,若有所思,對上官涼施禮道:“多謝了。”
上官涼側身讓開道:“師兄輩分高於我,這禮我受不起。”
“學無先後,達者為師。”李長安對上官涼笑道:“練劍的人,也學腐儒的迂腐麼?”
上官涼離開後,李長安在屋內與八荒刀對坐。
他試著將八荒刀看作生靈,甚至腦海中為八荒刀勾勒面貌,他聽過八荒刀的聲音,但回憶起來卻怎麼也記不住那聲線,他便憑空想象,不知為何,腦中閃逝的卻總是幾日前日湖邊在湖邊聽到的那個紅衣女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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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神想:“那日沒看清她的臉,她究竟長的什麼模樣?”未果,他便提刀出草廬練了一陣刀法。
此後一連半月,李長安也沒找齊皓月請教,八荒刀不離身,與之同起同眠,甚至同飲同食,只不過李長安飲食的是飯菜,八荒刀飲食的是李長安的指尖血
他將八荒刀當作一個活生生的人,與八荒刀訴說往事,許多時候,不由自主把身邊的當成是那夜葬劍池中見到的她。她極無常,喜怒無常,愛恨也無常,有時候她不說話讓他感覺是在傾聽,有時候又像是冷漠,捉摸不定。
她時而溫柔,但割破他手指的時候,她很鋒利,他看著她飲血,卻心生滿足。
這日,李長安將八荒刀橫置身前,默然無語。
再這樣下去,他不知自己會將八荒刀祭煉為本命,還是會走火入魔。
“停下來吧。”他嘆了一聲,將八荒刀放在桌上,走出草廬,這是半月來首度讓刀離身。
他取了一柄劍在池邊洗時,驀地發覺池水中劍意對他來說已近乎不痛不癢。
“何時變成這樣的?”李長安看著池水中指間流瀉,這半月來他醉心修行,幾乎都沒發覺自身潛移默化的變化,他肉身的漸漸適應,再加上五氣朝元后真元護體,他已能抵擋池中劍意。
他放下劍,凝視池面。
葬劍池很平靜,彷彿沒有源頭的一潭死水,泛著渾濁的血色,但又渾濁得很純粹,反倒讓人覺得它很乾淨。這是懸劍宗歷代門人葬劍之處,染盡妖魔之血。李長安想起他向池中滴血時隱約聽到的呼喚,又響起那夜他始終未看清面容的她。
他拿起劍刃,又割破手掌,一握拳,讓血液淌下。
咕咚、咕咚——
血落入池中,李長安閉上雙眼去聽,但只聽見山中嗚嗚的風聲、蟲鳴、鳥叫、樹枝輕微的搖晃。
良久,他掌中傷口結痂,血止住了,也沒有發生什麼異樣。
水中發出呼喚的存在,好像已經不在了。
“不妨看看,水底到底有什麼……”
四下無人,李長安略微沉吟後,除去衣物,一個猛子扎進水裡。
嘩啦——
水花四濺。
池水四面壓來,李長安耳膜一鼓,胸腔發悶,他閉住口鼻運轉胎息,睜開雙目。
眼前一片淡紅。
他向身下看去,池水很深,幾不見底,他划著雙手向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