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年輕人賠笑攔住他,心中還是猶豫,下月就是涼州經略使壽辰,經略使大人好畫,他好不容易打聽到這老者手裡有畫聖真跡,若三言兩語就將人得罪走了,可沒處哭去,
“您是……徐老?”一個儒雅中年人從旁邊走來,小心翼翼問候山羊鬍老者。
“你認得我?”徐瑞言停住動作。
“認得,認得,當初徐老那幅蓮花美人圖可是傳得家喻戶曉。在下高安邦,有幸聽聞過徐老的名字,徐老不認識在下也是正常。”高安邦目光看向桌面,愕然道:“這是……”
只見桌上那幅畫卷之上,一位碧衣美人手中環抱一株嫩粉色荷花苞,美人姿態窈窕綽約,荷花花苞顫顫巍巍似欲開放,畫工絕佳。
“這是那幅蓮花美人圖,當初不是被趙芩昌私下帶走了麼?”高安邦喃喃道。
“芩昌他,唉……”徐瑞言嘆了一聲,對高安邦示意道:“坐下吧。”
高安邦坐下後,二人便交談起來,那藍袍年輕人見這高安邦讓徐老留下了,也是樂見其成,緊接著便在二人口中聽到一件往事。
當年徐瑞言有個同樣好畫的知交名為趙芩昌,徐瑞言家貧,趙芩昌家境殷實。
趙芩昌聽聞徐瑞言手中有畫聖的蓮花美人圖,便欲求一觀,徐瑞言未允。一夜,趙芩昌來到徐瑞言家中,藉著窗中破洞窺見徐瑞言桌上擺著一幅蓮花美人圖,畫工妙到毫巔,當即驚為天人,便推門而入,以為終於見到了畫聖真跡,對徐瑞言懇請以全部身家求購。徐瑞言未允,說道此畫乃是他臨摹所作,真跡依照祖訓不可示人,將趙芩昌送走。
趙芩昌走後,心道臨摹之作已如此絕妙,那真跡又會是何等模樣,便茶飯不思,一病不起,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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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瑞言聽聞此訊,長嘆一聲,便從家中翻出畫軸拜訪趙芩昌,趙芩昌見蓮花美人圖,頓時病好了大半,已能下地走路,懇請徐瑞言能讓他將此畫留在府邸中觀看一夜。徐瑞言終於允諾,言道明日清晨來取畫。
次日清晨,徐瑞言再上趙芩昌府中時,大門未鎖,府中已空無一人,只有正堂中留有兩箱金銀珠寶,箱角壓著一張地契,上書徐瑞言之名。
“聽說那時趙芩昌便已將蓮花美人圖帶走,將府邸與財物盡皆贈予徐老您,那這幅蓮花美人圖……”
“芩昌他,糊塗啊……”徐瑞言嘆了一聲:“他眼中只見蓮花美人圖,卻忘了我是臨摹做舊的行家。”
“您是說……”高安邦睜大眼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徐老您為了不違背祖訓,又想救趙芩昌性命,便將臨摹之作帶去讓他觀賞,哪知他卻攜了畫軸跑了……”高安邦感慨不已,又遲疑道:“但徐老您的祖訓……”。
“其實哪有什麼祖訓,只是當年我知道他見了真畫便決計不會罷休,隨口一說的罷了,誰知卻害得他……”徐瑞言垂下眼簾,“如今我也想通了,才放言將此畫出讓,希望芩昌他聽到訊息能回來吧,他的東西,我都給他留著呢。”
“先生真高義也。”高安邦讚賞不已。
那藍袍年輕人聽完二人對話,心中恍然,原本聽聞徐瑞言手中有蓮花美人圖,好不容易聯絡上以後,徐瑞言卻帶他來了這兒。且不說要淨手焚香,至少得找個清靜地兒吧,這客棧人多眼雜,哪是觀畫的地方!現在卻知道了,原來徐瑞言這樣做是想讓訊息散佈出去,好教友人歸來。
“徐老……”藍袍年輕人猶豫了一下,賠笑道:“方才是我唐突了。”
“世道險惡,謹慎也是人之常情,老夫怎會怪你。”徐瑞言面色微微緩和。
“咦……這畫有些不對。”高安邦忽然出聲,又讓藍袍年輕人心裡緊了緊,只聽他說道:“聽聞蓮花美人圖上,美人懷抱的蓮花是盛開的,這美人抱的蓮花卻是閉著的。”
徐瑞言道:“也罷,既然都決定賣畫了,老夫便讓你們看看畫聖真跡的玄妙之處。”他放眼環視四周:“不過老夫年老體衰,恐怕損壞此畫,要尋個人幫忙才好,最好是練過武的。”
一桌菜餚被盡數掃入腹中,李長安腸胃轟然蠕動,直到飯罷,肚子都沒鼓起來幾分,這三人談畫時,他也聽在了耳朵裡。
這時候徐瑞言便遠遠與他對上眼神,沙啞笑道:“這位少俠,可願做個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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