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沒想到，半路上皇上把炤兒喊了過去，但是即使是這樣，你也沒有放棄你的計劃，你……你殺了焰兒！”楊清一雙眼通紅，語速卻更快，“那一日皇后拜訪太妃，你又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讓皇后回來的路上第一個發現了焰兒落水……後來即使是追查，源頭也是責任感極強的太子！”
“真是聰明！”袁燕站了起來，絲毫不畏懼楊清一發狠的目光。“這皇宮之中所有人都知道，皇后與你不合，本宮不過是依附著皇后罷了。皇后心機深沉，本宮的尖酸刻薄卻全都在臉上！所以，無論如何想，也不會有人相信這樣的計謀，是本宮想出來的！”
話音剛落，袁燕就抬起了手，抓住了楊清一正要揮過來的手。“你想打我？為你的孩子報仇？本宮告訴你，本宮今日告訴你這些，就是不怕你說出去，因為你沒有機會再說出去了！”
她猛地一甩，楊清一一個沒站穩，就跌坐在了地上。
袁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聽說你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吃過飯，藥也一直挺著。自從你三個孩子連連去世，你不就是靠著宮裡頭精美的膳食還有陳逸道給你開的那些救命湯藥苟延殘喘？你以為你還有什麼資本，能夠翻身？”
“你害了煥兒，殺死了焰兒……”楊清一手掌貼著冰涼的地面，卻使不出一點兒力氣。她只覺得渾身發抖，血液凝固，可是恨意卻是那麼的明顯充斥了她全部的思想。“你究竟為何如此！我從未害過你！”
“你從未害過我？！”袁燕反問道，她之前臉上所有的嘲諷譏笑一下子變成了恨，這種恨甚至不必楊清一心中的少半分。
“本宮當初是名門閨秀，是當初皇后娘娘欽點了本宮，讓本宮嫁給當時還只是信王的皇上。雖然本宮不甘心只是嫁給一個無實權的王爺，可是本宮還是嫁了！可是，可是因為你！他竟然連看都不看本宮一眼！”袁燕的眼淚一下子掉出來，“後來皇上成了皇上，本宮便是成了皇妃，也依然如此！”
“本宮的父母常常對本宮說，要本宮在皇上耳邊多說幾句，要本宮提攜母家，可是殊不知本宮嫁給皇上這麼多年，卻一直都是在守活寡！”
“是不是很可笑？你一直都在笑本宮吧！都在看本宮的笑話，在可憐本宮吧！到後來本宮的母家都不再寄託希望，只覺得本宮無用，放棄了本宮。本宮竟然被自己的母家給拋棄了，可不可笑？”
“當初在潛邸，若非魏忠賢虎視眈眈，張皇后又一直盯著，想必皇上連那周玉鳳也不會碰的吧！”袁燕蹲下身，死死地抓住楊清一的肩膀，“本宮不是你，得不到皇上的心。本宮也不是皇后，沒有資格享受那樣的尊崇！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本宮哪裡比你差，又比皇后差！”
她又猛地鬆開她，站了起來。“你竟然還說我們無冤無仇……本宮告訴你，本宮最恨的人，就是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你即便是死，你也必須這樣孤獨地死去，沒有兒子陪著，更加不能有皇上的愛！”
“你要抱著遺憾，抱著後悔，悽慘地去死！”
“你簡直就是瘋子……”
“沒錯，本宮是瘋子！”她又大聲道，“可是你不還是被本宮害到了冷宮？你懷疑皇后害了你的孩子，可是皇上絕不可能動皇后。你們之間互生怨懟，本宮再加一把火，就果然爆炸了！”
她頓了頓，然後語氣又一下子沉了下去。“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忠心耿耿的茯苓，也是本宮害的。”
“哈哈！你越是用這種眼神看著本宮，本宮就越是高興！”袁燕大聲笑道，“她可是個忠心的，跑到本宮宮裡來，大概是想要聽什麼真相。可惜不但什麼也沒有聽到，反而被本宮抓住了。本宮為了讓你傷心欲絕、失望絕望，就乾脆找了個人，把她給強姦了！”
“你看，本宮是不是很瞭解你們？本宮早就猜到，她和你一樣，太過驕傲，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所以你看，還是在本宮意料之中，她就自殺了。”
“我絕對不會如你的意，就這麼死了。”楊清一恨聲道，她抬起手，指著袁燕那張已經扭曲的臉，“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你……”
“別這麼武斷。”袁燕打斷她，忽然從懷裡抽出一封信來，扔在了楊清一的臉上。“這份信，也是本宮偷來的，據說是先帝臨終給你的？”
她笑容詭異，“這麼多年，你竟然一直不曾看過。你不妨仔仔細細看一看，然後再看，你有沒有命活著看著本宮遭報應吧……本宮猜著你是個憂國憂民的，你應該不會讓本宮失望吧？”
楊清一拿起這封信，手依然微微顫抖。
封口顯然已經是被拆過，那麼袁燕一定也是看過的了。
當年朱由校去世之時，緊緊拉著她塞給她叮囑她，她都一直沒有開啟。
袁燕看著她的樣子，轉過身走到門口又停住，語氣中帶著幾分悲慼。“楊清一，別怪我，都是可憐人，我們就此兩清。”
“吱拉”一聲響，門輕輕合上。
楊清一盯著手中的信，終是慢慢打了開來。
“許久沒見了吧。
朕在提筆的時候，就在想，最後第一個開啟看見的人，究竟會是誰？是清一你嗎？還是五弟你呢？其實也沒什麼所謂，因為終究都是你們兩個看的。
但是無論是誰先看見，朕想，咱們也應該是很久沒有相見了。那麼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再次相遇，其實也是一種聊以慰藉。雖然朕是天子，可是朕還是一個人，人死了以後，或許其實是沒有什麼感覺的，所以朕體會不到正在看這份信的你們的悲涼，所以只好提前告訴你們一聲：不要難過。
逝者如斯，無需感懷。更何況，你們也不會僅僅是因為這個，才會開啟這封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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