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漸漸消失在了天際線。
餘暉照的地面依然有些發熱,夜色也並未完全降臨,但是人們已經能夠感受到獨屬夜晚的那份清涼。
茯苓一雙眼睛裡透著半明半暗的死水。
她被千斤重死死壓著,視線之中搖晃著肉黃色和黑色,她看不清那是什麼,卻能依稀聽見耳邊讓人有些發麻的喘息。她隱約感受到身體之中某個地方正感受著她本來一輩子也感受不到的痛苦。
那個地方一直躲在陰影裡。
她幾乎可以想象到,它上面多了一個又一個可怖的窟窿,透著絲絲細細的血,讓人忍不住想到被人類宰殺的母雞最後被掏出來的那顆心。
她的身體又忽然被一股大力強行翻過來,她的身體一下又一下地顫動著,幾乎像是麻木的打樁。她看見她眼前的板子因為她鼻間溫熱的呼吸,霧了又晴,晴了又霧。
“媽的,給大爺我叫出來!”男人忽然罵了一聲,忍不住又用力地俯衝了一下,“一開始不是狂野的很,怎麼現在又跟死了一樣。”
茯苓悶哼一聲,感受著她體內那根深邃的根,忽然想到,若是自己心裡的恨有形狀,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眼前的少得可憐的光線,像是被燒的紅紫的幾乎化成了水的鐵。她忽然覺得這種灼傷感,幾乎就近在眼前,要將她吞噬。
她再次被翻過來,手再次被抓著綁在了一邊。
隱隱有什麼慾望在叫囂著,她卻看不見。
胸前的刺痛感越來越明顯,那千斤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她麻木地跟著他的頻率一動一動,很快又像是被人用極細的針紮了一下,兩個人似乎都是因為吃痛,而瞬間停止了動作。
“保養的不錯。”男人滿足地嘆息了一聲,下了床,一雙眼睛依然像毒蛇一樣打量著眼前女人的絕望和迷茫。
待他穿戴整齊後,他又忍不住上前在女人身上捏了一把,然後施捨般解開了繩子。“行了,你走吧。”
“娘娘,奴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娘娘的。”王承恩跪在地上,又磕了一個頭,“茯苓讓小毛子給奴才傳話,說是等奴才輪班時,在廡房等著……奴才雖然心裡焦急,可是又恰好皇上那裡有個差事,必須得做完了才算好。所以奴才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可是……茯苓根本不在那裡等著!”王承恩有些哽咽,“奴才一開始以為是她氣惱了奴才,所以等了一會兒,又出去找。可是到後來,奴才幾乎是把她可能去的地方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
“王公公,您不要太著急了。”一邊的個青忍不住上前,想要扶他起來,“已經吩咐人下去找了,相信姐姐一定很快就能找回來的。”
王承恩搖了搖頭,依然對著楊清一道:“娘娘,婚事將近,奴才的心裡就越來越不安定。尤其是今天,奴才……奴才有種說不出來的害怕,總覺得有什麼要發生……奴才知道娘娘心情不好,可是還是忍不住要麻煩娘娘,奴才實在是……”
說到激動處,他不禁有些哽咽。
楊清一皺著眉,望了一眼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她站了起來,道:“不,個青。茯苓雖然有些頑皮,但是她絕對是懂事的,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失蹤——尤其是在約了王承恩以後。”
她頓了頓,“讓啟祥宮所有人都去找,但是動靜不能太大,務必要保全茯苓的名譽。”
宮女失蹤,實在是引人遐思。
她看了一眼王承恩不知所措的眼睛,明白即使是他素來冷靜聰穎,但是也沒有辦法處理這個事情。想到這裡,她莫名地產生了一些同理心,她柔聲道:“王承恩,你不要急,你先去把這個事情告訴皇上。你好好說,不要怕麻煩皇上,皇上能明白你的。你告訴皇上,你希望皇上出動錦衣衛,在宮裡秘密地搜……一定可以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