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朱由檢淡淡道，然後自顧自地坐在了一邊，“你也坐吧，朕只是跟你講些話，不用這麼拘謹。”
“是。”她也沒有扭捏，真的坐在了朱由檢的對面。朱由檢望著她的姿勢，果真是賞心悅目。
陳圓圓看著朱由檢有些冷淡的面容，心中猜測他可能是在試探。於是她柔了嗓子，輕聲道：“皇上，要不要民女為皇上彈唱一曲？”
朱由檢聽著她的聲音，幾乎就能夠想象的出，這個女子彈唱起她精心準備的曲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景象。
他閉了閉眼，然後又道：“唱便不必了，朕只想聽一會兒。”
陳圓圓見過無數的男人，深諳男人的心思。她看得出，眼前這個男人是期望她唱的，為什麼卻又只要她彈奏？她心中雖有不解，不過很快也打散了。她早就聽說，皇上是極其善音律的，尤其是珍藏了兩把古琴。一把飛龍琴，一把翔鳳琴。
民間的傳說有很多，或許她這次來到這裡，是有機會見一見的。
抱著這樣的心思，陳圓圓也下了決心，要將這一曲彈好。她應了一聲，便從房中取來了她的琴。
琴身不長，小巧玲瓏，卻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的精細。顯然也是一把好琴。陳圓圓微微調了調絃，便滑動起了指尖。
朱由檢閉起了眼睛。
即使現如今是深夜，陳圓圓對他的到來沒有任何準備，但是她卻還是美麗的。
琴聲流淌，朱由檢微微放鬆了心絃。時而纏綿、時而婉轉、時而歡愉。
沉甸甸壓在他心中繁雜無緒的國事，接連喪子的痛苦，還有與她的爭執……這一刻，奇蹟般的忽然全都飄在了空中，暫時地離開了他早已疲倦不堪的靈魂。
不知為什麼，他的腦海裡卻忽然冒出了一片火光。
那一天，炸裂聲哭喊聲伴隨著漫天的火光，是一眼就能望見的災難。可也正是那一天，他見到了那個女子。
雖然她緊閉著雙眼，卻依然讓人覺得那麼的聖潔。即使是赤裸著身體，也依然沒有讓人生出一點玷汙的心思來。
朱由檢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
陳圓圓一愣，即使是這曲子已經到了最高潮的地方，她還是停了下來，只是睜大了雙眼望著他。
“這個曲子，是你自己編寫的麼？”朱由檢的聲音很冷很淡，卻直直地鑽入了陳圓圓的心裡。
她輕輕頷首，“是民女不值一提的小愛好，若能為皇上解憂，便也值得了。”
“田大人跟朕說，你雅善歌笙，並工詩畫，是人世間少有的。”朱由檢淡淡地誇讚，“雖然朕只是聽你彈了半首曲子，便也能明白，他所言並不虛。”
“皇上過譽了。”
“只是朕……要你離開。”
陳圓圓猛地抬起了頭，不敢置信地望著崇禎依舊淡然甚至是有些淡漠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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