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氣從中來，“六皇子當初你們就治不好！如今若是五皇子再出了事，朕要你們的命！”
這是這麼久以來，朱由檢第一次在楊清一面前提到已經病逝的六皇子。
楊清一眼神一滯，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娘娘……”茯苓和個青同時喊了一聲，扶住了她。
朱由檢心中又是一鈍痛，卻忽然聽到躺在床榻上的朱慈煥輕聲呢喃了幾聲。他猛地大步跨過去，楊清一也一下子反應過來撲了過去，地上的太醫聽到動靜，也顧不得面子，只好也全都跟著過去。
“煥兒，煥兒……”朱由檢伸手輕輕拍了拍朱慈煥的臉頰，“我是父皇啊，父皇在這裡……你哪裡不舒服？”
然而朱慈煥依然緊緊閉著雙眼，只是嘴巴輕輕地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些什麼，可是發出的聲音卻細碎極了，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意義。
“煥兒，你醒過來看看母妃……”楊清一雙手握住朱慈煥朝外的手，捧在臉頰上。“煥兒……”
“皇上，田娘娘。”一個太醫開了口，“還是讓微臣看一下吧。”
朱由檢轉頭看了他一眼，犀利的眼神讓那太醫不敢直視，但背脊還是僵硬地挺著。朱由檢微微往邊上挪了挪，又對著楊清一寬慰了幾句，那太醫這才上前，將手指輕輕搭在朱慈煥的手腕上。
朱由檢緊緊盯著自己這個兒子的臉，他和朱慈炤不同，沒有長了一張像極了他，又像極了楊清一的臉；他和已故的朱慈燦也不同，他沒有那麼古靈精怪，不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撒嬌；也和最小的弟弟朱慈焰不同，他更加沒有那麼調皮頑劣。
他一直都是最懂事的，最中規中矩的。
會哭會鬧的孩子有糖吃，朱慈煥卻似乎總是不爭不搶，讓著兩個弟弟，也無意跟他的哥哥爭風頭。這樣一個孩子，這樣一個懂事到幾乎讓人心疼的孩子……
他怎麼會躺在這張床上，緊閉著雙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心中湧出大片的酸楚，其實他不需要他這麼這麼懂事，只要開開心心地就好了。朱由檢眼睛微紅，然後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洩。
他將視線移到太醫身上，卻發現他緊緊皺著眉，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卻依然沒有鬆開朱慈煥的手。朱由檢的心猛地一跳，受驚般地又看著朱慈煥。
朱慈煥的兩頰卻通紅一片，額頭上卻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嘴巴一張一張地似乎一直在重複著一個字，可是怎麼也分辨不出來。
不是發熱嗎？
如果是受涼的發熱，出了汗不就應該好了嗎？為什麼還是這樣一副令人擔心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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