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朱元璋的祖墳被起義軍燒了,這意味著什麼?
不言而喻。
其實所有人都很清楚,那些這樣那樣的謠言,很明顯就是那些起義軍自己流傳的,只不過是為了製造一些聲勢罷了。
可是不管怎麼樣,事實擺在面前。
那一年皇上穿著喪服,在太廟放聲痛哭。可即便如此,也沒有抵擋住民間的流言蜚語。
“師父可還記得皇上在罪己詔裡面怎麼寫的?”那一年,崇禎第一次下了罪己詔。不要他的自尊,深刻地反省懺悔。“皇上說什麼‘朕以涼德’,什麼‘倚任非人’……這些能怪皇上嗎?‘痛心切齒,其何以堪!’連我看了都覺得心痛無比……”
“好了,不要再說了。”盧象升嘆了一口氣,打斷了楊煦越來越激烈的言辭。
他自然是記得的。
當今皇上和天啟皇、萬曆皇,那都是不一樣的。自他即位之初,所有人就能夠感受到皇上的躊躇滿志。可是當初的中興之夢,到如今卻一步一步地破碎。讓這樣一位孤傲的皇帝親筆寫下如此一份悲切自責的詔書,實在是一個酷刑。
還有去年,北方大旱,久祈不雨,皇上又第二次下達了罪己詔。
不管是皇陵被燒,還是久祈不雨,怎麼說皇上都是受害者。可是這些事情,只有皇上才可以負責。
“我明白你的意思……”盧象升的語氣很沉,講話也很慢。“可不管怎麼說,我是皇上親任的五省總督,我必須堅持下去。”
楊煦深深看著他,道:“明知不可而為之,聖人也。”
他不是奉承,而是確確實實地這麼想。
這個時候的武將,不管是主內,還是對外,有很多很多。他的師父盧象升,也許不能夠說是最有才的,不過他卻可以拍著胸脯說,盧象升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雖然率軍於這樣的亂世,人人都說“寧做盛世犬,不做亂世人”。可即便如此,盧象升和他的盧軍卻從來沒有擾民過,也從來沒有貪汙受賄過。
師父是個自律的人,是個堅持的人,是個真正的戰士。
楊煦挺直了背,一瞬間生出許多的自豪。
他忽然想到,即使以後戰死,但只要是和師父一起,也是雖死猶榮。
盧象升聞言笑了笑,道:“我算什麼聖人?我不過是個大老粗,哪裡擔得起聖人這個稱呼?”
“師父,誰說武將就不能是聖人了?”楊煦也笑,“難道非要那些道貌岸然的理學家才可以稱得上是文人嗎?”
“你啊。”盧象升聽著他話語中濃濃的諷刺,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剛剛說的這些話全部都忘掉。和談的事情,也不要記著了。”
“是,我明白。”
盧象升頷首,忽然面朝北方,道:“國有道,不變塞焉。國無道,至死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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