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都被袁崇煥猜中了。
可惜，袁崇煥自去了遼東以後就不斷上疏請餉，當時他正是無策之際。再加上加強防衛又是一大筆銀子，便在戶部擱置了。
崇禎低嘆一聲，真是沒有銀子什麼也辦不成啊。
“王承恩，聽旨。”崇禎抬起頭，“袁督師各路兵馬，各鎮援軍到後速報他知道，一切兵馬都聽他調遣，所有防務悉委袁崇煥部署排程，不得有誤。”
“大人，袁督師已經抵達京城了。”一名男人緊緊皺著眉頭，說道。
被稱作大人的那個看上去已經年邁的老者沒有吭聲，只是站在視窗，目光向遠方望去。
“袁督師究竟想幹什麼？”先前說話的男人再度吭聲了，顯然是耐不住了。“大人您讓他率領部下趕到京郊昌平、三河一帶去佈防，可是他卻完全不聽大人的，反而一意孤行追擊皇太極……”
說道這裡，男人臉上的怒氣更甚。“也不是追擊，袁崇煥根本就是隻追不擊！他到了京城，馬上皇太極也要跟著來了！”
“他究竟想做什麼？”男人再度問出這個問題，“從十一日到十五日，皇太極率領著軍隊，一路把三河、香河、順義全部都搶了，這五天卻一仗都沒有打！不說是老百姓了，就連朝廷上下，現如今除了錢龍錫他們，哪一個官員不在罵他？他這是想叛變嗎？若是想叛變，也不用這麼麻煩，乾脆在山海關把門開了不就得了！”
“他沒有想要叛變。”老者終於轉過身來，一雙眼睛微微有些渾濁，可是卻很有神。“皇太極雖然率領了十萬兵馬，可是卻不是真的要來拿下京城的。連年的災荒，讓後金也吃了不少苦頭。這一路他們不斷的搶奪，才是真正的目的。”
“您是說袁督師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才不急？”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又急道。“可是即使是這樣，那畢竟也是十萬人啊！十萬人兵臨城下，這讓皇上怎麼想？他不要命了？”
“哎，他……他不是……這個袁蠻子！”孫承宗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崇煥他什麼都懂，可就是不懂政治！想當初寧遠之戰大捷之後，他就立刻遞了辭呈，那麼多人彈劾他，他到現在也沒明白真正的原因！”
孫承宗繼續道，“你當他是要賣國？誰人都會叛國，他袁崇煥卻不會！”
“那……那他為什麼只追不擊，也不聽大人您的，硬生生地就把皇太極引過來……”
“這個袁蠻子啊！”孫承宗再次罵道，“他手底下的關寧鐵騎是遼東最狠的將士，可即使是這樣，若是硬生生地跟後金人打野戰，也只能微微佔據個上風罷了。他當初在皇上面前誇下海口，非要說什麼五年復遼。現在一年過去，他不但殺掉了牽制敵人的毛文龍，反而把皇太極引到了京城底下。任誰去想，也知道皇上心中必定是大怒的。所以他這是心虛了！”
孫承宗喘了一口氣，繼續道：“他不想只是佔據上風地只把袁崇煥趕跑，是想徹底擊垮皇太極，他才會這麼做的！”
男人依然滿臉不解，“想徹底擊垮皇太極，為何不出擊不打仗呢？甚至還把他引到京城來？”
孫承宗揹著手，在這屋子裡轉了一圈，腦海裡忽然想起那一日奉詔見皇上時，在門外聽見田妃娘娘的那一句話。
——“袁崇煥主守，後戰。”
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到了今日這個地步，除了他，這京城裡唯一瞭解袁崇煥的人，竟然是那位養在深宮的田妃娘娘。據說她還是揚州人氏，一個江南水鄉的女子，竟然也會懂這些。
他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憤恨又是感慨，最後都只化作一聲長嘆。“愚蠢啊！所以我才說他愚蠢！”
“袁崇煥一向是主守，後戰。故而要想徹底擊垮皇太極，就必須憑藉堅城，然後再用紅夷大炮。”
男人聞言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過了一會他才恍然大悟一般，又帶著不敢置信地問道：“大人的意思是……這堅城……是京城？！”
孫承宗嘆氣。
“這簡直是……簡直是瘋了！”男人一副活見鬼的表情，“這怎麼可能行得通？這裡可是京城啊！”
“袁崇煥之所以只追不擊，一點也不阻撓皇太極一路搶劫，就是主動示弱，想要他先嚐到甜頭，誘導他來京城。等來了京城，袁崇煥再率兵進城，以京城為依託，以紅夷大炮為武器進行反擊。讓皇太極和他所有的精銳部隊，有去無回。”孫承宗沉著臉，“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固執得誰也勸不動，死腦經一個！”
“確實，從寧遠到錦州，他一直都用著套固定戰法。堅守城池，殺傷敵軍，待敵軍疲憊不堪後就奮勇出擊。他甚至覺得這一次更是完美無缺，因為京城更加堅固，更加好守，可是他也不想一想，這裡是北京城，不是遼東啊！”
“在遼東，他袁崇煥想怎麼打就怎麼打，說白了遼東本就是搖搖欲墜，城裡計程車兵比百姓還要多，全部位居前線。總兵就是最高的兵，他想怎麼樣，底下人都要聽他的，百姓也不會說什麼，他們早就習慣了提心吊膽的日子。”孫承宗嘆道，“可是這裡是京城啊！京城裡不再是他袁崇煥做主，而是皇上做主！京城裡的老百姓，天子腳下，一向都是過著最為富庶的生活，怎麼能不畏懼？”
“他偏生還是這麼一個又固執又自傲的個性，即使是想要這麼做，也什麼都不說，把整個京城裡的人，包括皇上！全部矇在鼓裡，當做猴耍一般！皇上怎麼還可能依著他？人言可畏，他袁崇煥這麼大了，這個道理也不懂？”孫承宗氣道，“再者，他手底下計程車兵都是在遼東最前線廝殺的將士，兇悍無比。皇上怎麼可能讓他們進城？一旦他袁崇煥叛變，豈不是什麼都空了？”
“皇上再怎麼信任他，也不可能把腦袋也放在他手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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