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屬下還是要盡屬下的職責,必須提醒爺一句。”元胡頓了頓,“屬下讀書不多,可是以前也經常聽主子念一些書。想中原曾經有一段歷史,說的是秦朝末年項羽與劉邦爭奪天下之事。當初鴻門宴若是項羽聽了范增的話,也不至於錯失江山,落得個無顏見江東父老,引頸自盡的下場!”
“‘君王為人不忍’!”元胡痛心的看著多爾袞,“貝勒爺,您做的決定不只是代表了您自己,更是代表了大汗,代表了整個……”
“夠了!”多爾袞臉色沉沉,打斷了元胡呼之欲出的那幾個字。“不要再說了。”
元胡說的這些,他何嘗不知道。
他何嘗不知道作為上位者,應該當斷則斷。
他此次來南京,為的就是這個目的。且不說段寒是否要殺,就只說他隱瞞不報那皇帝已經在段府之中……
這明明是最好的機會。
愛江山不愛美人,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的。
可是現在這樣,似乎已經算是他為白斂做的妥協了。
多爾袞是後金的貝勒,斷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謝文只是南京一個小有名氣的浪蕩公子,為一個女子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算什麼。
他輕輕閉上眼睛,眼前一片昏暗。
這樣的昏暗,他並不陌生。就在幾十天前,他深陷和這樣一家差不多的酒樓裡,面前是自小跟著他的京墨,說要與他同歸於盡。他一直都是樂觀的人,所以即使是那樣,也一直都在尋找著機會,可是也只是想要自救。
只是機會沒有找到,她就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被別人救。
明明是帶著目的接近這個女子的,明明是抱著試探的心思去和她相處。可結果是他用盡心機,卻反而被她吸引。
真真是可笑啊。
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回去,做謝文的感覺真的很好。
回去又是那個幾近於陌生的女人,還有無法拒絕的四哥。
可是他沒有辦法。
多爾袞睜開眼,深棕色的眼睛只是桌子上另一個番薯。
——“可我有一個事情,想請求你。”
——“你是要我放過他,不殺他?”
——“可是你在我心裡——至少現在,還只是謝文。上一次我便說過,雖然我不會與你站在一起,可至少也不至於兵戎相見,最多也只是形同陌路。謝文,我不希望這樣。”
罷了罷了。
上一面是最後一面,從此他們都不會再相見。
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此他們都不會再有糾葛。
“我會親自跟四哥解釋,所有的責任都由我一人承擔。”多爾袞道,“你走吧,去謝府,收拾收拾。”
元胡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多爾袞,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只是低下頭,一個抱拳。“是,屬下明白了。……那爺呢?”
“我直接走了,回去。”
“爺一個人嗎?現在?”元胡皺了皺眉,“還是給爺一些……”
“我不需要,你做好我吩咐的事情就是了。”多爾袞不耐的打斷,便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元胡望著多爾袞有些孤寂落寞的背影,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我的貝勒爺,快回去吧。這裡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只是……希望以後你不要恨大汗。
如果要恨的話,就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