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看似惱怒,實則心中卻是無比的悲哀。
皇兄薨逝的那一晚,訊息傳來,他又悲又怕。雖然心中再不願,可是這也是並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那一刻,他也是真的難以接受。
這個世界上,他最後一個親人,就此離去了。
他是皇上的臣子,可也是哥哥的弟弟。他多麼多麼想衝到皇宮裡,對著他的遺體大哭一場。可是他不能。
就連哥哥臨死的那幾天,為了避嫌,他都不能夠常伴宮內。
可是他心中卻也是懼怕的。
這一場心理仗,他並不確定自己能夠贏。魏忠賢當真不會造反嗎?
他不知道。
可是他只能等。
那一晚,他等來了皇兄薨逝的訊息,等來了張惟賢,也等來了塗文輔。
他知道,此次一去,便是孤注一擲了。
可是偏偏,那一晚,那個女子卻又那樣認真地告訴他不要怕、不要急,告訴他一切都會沒事的。
他信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那一晚他膽戰心驚,不敢用宮內一疏一食,甚至連口水都沒敢喝。半夜奪過一個老太監的劍,權當做是自我安慰。
也正是這一晚,他從信王爺成為了崇禎帝。
他其實是暗自興奮的。他一直都知道皇兄並不是一個好皇帝,可是無奈他不是皇長子,他只能是王爺。可是魏忠賢在,他也始終未能有一絲權力。
皇兄的薨逝,他很難過。可是皇帝的位置,他確實很高興。
高興這權勢給了他能力去保護他愛的人,高興這位置能讓他有振興大明的機會。
他欣喜若狂地想要去找那個女子,告訴她,你說的都成了真的。從此以後,我可以保護你,你可以看著我完成我的夢想。
可是,那個女子卻不在了。
那一日,徐應元告訴他,她離開了,和他的知己一起。
她是愛他的,可是卻不願意愛他的身份和地位。
她不願意困在這紫禁城裡,寧願去追逐新的生活。
可是,她就願意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裡面對這一切了。
最最懂得他的兩個人,都一同離開了他,永遠地。
他想要大喊著發洩,可是理智卻又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不能。
魏忠賢未除,他必須剋制自己。
剋制自己對皇兄的悼念,剋制自己的慾望。說服自己不去找她,說服自己戴著面具笑盈盈地面對自己最厭惡的那個敵人,步步算計,小心經營。
他也確實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