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啊，白斂。”已經騎上馬的謝文瞟了一眼楊清一，“你為什麼救他？”
“因為他好看啊，英雄救美不就是因為那人是個美女麼？對待美麗的東西，世人都有愛護之心啊。”楊清一微微放鬆了韁繩，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而且我不是問了，他不願意做我的男寵啊，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
“是麼？他那個樣子你也看得出他好看？”
“自然啊。那男人打他，也都是避開臉的。帶回去好好調養，就又是一個俊俏小生了啊。”
“原來你喜歡這種的？”謝文撇撇嘴，一副嫌棄的樣子。他微微有些晃神，不知道為什麼，方才說那話的時候，他的胸口有些悶。“段莊主同意？”
“為什麼不？我不過是救下一個人而已，他很懂我，不會介意這個。”楊清一聳了聳肩，“還有啊，你怎麼天天唸叨著段莊主？”
她忽然壞壞地笑了笑，方才心裡的那個念頭並沒有消失。雖然謝文長得很野，段寒和他比起來就內斂許多。可是正因為如此，這樣的反差才讓人有種幻想。“誒，我說謝文，我聽說你也不過十六？一直也沒有婚配嗎？”
話一問出口，她自己也有些懷疑。謝文留著濃密的鬍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成熟不少。再加上他殺伐果斷、詭譎難辨的行事風格，一點也不會讓人聯想到他不過是個少年，也只是比段如是小了兩歲，比朱由檢小了一歲而已。
一點也不像是少年心性。
這樣的人……真的沒有婚配嗎？
心中生出了這樣的疑問，就再也按奈不住好奇心，側過頭直直地望著他。
謝文卻不知道為什麼，似乎並不是很高興，只是冷冷地道：“沒碰上喜歡的。”他停了下來，“到了。”
楊清一這才意識到一路上聊著聊著已經到了家門口，她翻身下馬，腦海裡很快地閃過今日的一切。雖然眼前這個男人似乎總是喜歡有意無意地耍她，可是看在最後結局都不錯的份上，就算了吧。“謝了。”
謝文什麼也沒有說，臉上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調轉方向就往謝府的方向去了。
雖然兩人方才一路都是同行，也算是段愉快卻又短暫的談話，只不過最終還是要分道揚鑣的。
直到臨近子時，才再次有人敲響了段莊的門。
段如是皺著眉頭看著府裡頭的大夫進進出出地忙碌，伸手在氣定神閒的楊清一面前晃了晃：“你帶回來的人，你也不去看看？就在這裡坐著？”
楊清一睨了他一眼，道：“我看他幹什麼？他一個男子，傷痕又都在身上，而我一個有夫之婦……這樣不太合適吧？”
“你還避諱這個？”段如是搖頭，這個理由顯然不能矇混過關。“謝文把你帶去那種地方，你還真的給我帶回來一個？你把他買下來，後續你想怎麼處理？”
“嗯……等他傷都好了，然後問問他唄。”
“就這樣？”
“要不然呢？不過可能不需要問他吧，他這種性子的人，還是放他走，讓他自己一個人去闖比較好。”
段如是看著楊清一認真思考的神情，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救他？只是因為他可憐？”
“你也問我這個問題……謝文也問了。”楊清一打了一個哈欠，看了一眼外頭，裡頭的燭火在幽黑的夜色裡，像是海市蜃樓一般虛幻。已經是很深的夜了，為了避人耳目，她特意讓人子時把那男人送過來，這麼久過去，大夫依然忙的停不下來。
他的傷究竟有多少？究竟有多深？究竟有多重？
那麼他究竟逃跑了幾次？又被抓回來了幾次？他的反抗之心究竟有多麼重？
想來也是，或許這樣的辱，他實在忍受不了。
“他被打的體無完膚，可是也不發出一點聲音來。即使是這樣，我也沒有打算救他。是後來他主動向我求救，希望我救他。我問他願不願意當我的男寵，願意的話，我就救，否則我不做吃虧的事情。他卻不願意。”
楊清一頓了頓，“我雖然沒有見過他，可是他那樣的眼神，我卻覺得熟悉極了，黑暗裡的人，特有的倔強和固執。”
段如是愣了愣，剛要回答，就聽見一聲急促的喊聲：“夫人！”
“夫人”一個侍女小跑著過來喊道，“夫人，您帶回來的那人醒了過來，問清是您將他帶回來之後，就一直不配合大夫治療……現在只吵著要見你，大夫們都束手無策……他的傷口一直在發炎，再不處理就麻煩了！”
“簡直有病！”楊清一罵了一聲，幾人便一同前去了。
到了房間，幾位面面相覷的大夫看見楊清一和段如是的到來，終於鬆了一口大氣。“老爺，夫人……你們總算來了……我們幾個，醫術再高，也治不了這不配合的病人啊！”
“抱歉了。”楊清一朝著幾位大夫點了點頭，“請幾位大夫先下去等一會吧。”
眾人都應聲下去了，楊清一這才走到床前，看向了床榻上那個瞪著她的男人。男人的臉被細細擦拭過，露出了細膩潔白的面板。眉毛很濃很雜，很久沒有修理過。眼睛雖然有微微的內雙，卻有神極了。
“你不是求我救你？現在我請了這麼多大夫，你也不配合，是準備等傷口發炎全部爛掉？我花這麼多錢，就是為了給你收屍？如果這樣的話，那還不如把你扔回去，我拿回我的錢好了。”
“你……為什……麼……救……我……”很明顯，他的嘴裡的傷口還依舊沒有得到處理，說不出連貫的話來。
楊清一冷笑一聲，環住手臂，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我想救就救了，哪來這麼多為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個道理你不懂？還需要我教你？怎麼，你不會還以為，我貪戀你的美色吧？”她忽然側身抓過身後的段如是到他面前，“你看好了，這是我的夫君。你的美色，我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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