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叩見聖上!”魏忠賢跟著徐應元走進來,進了門就跪倒在崇禎案前。
“公公請起,不必多禮。”崇禎淡笑道,“聽聞公公給朕送了四名宮女,只是朕身邊並不缺伺候的人,不知道公公送來的這宮人,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見崇禎提起了興趣發問,魏忠賢的神色也微微放鬆了些許。“老奴自是知道皇上身邊不缺伺候的人……只是新皇登基,總是要新進一些宮人——辭舊迎新,這也是慣例了。老奴聽說皇上在王府之時,府上並無藝伎,故而總是跟田妃切磋琴技。只是如今皇上和田妃身份都有所不同了,所以特地送來了四位宮人。”
魏忠賢加重了“田妃”這兩個字,目光直視著崇禎。在王府之時,雖然崇禎偶爾也會聽田秀英彈琴,然而更多時候卻是和楊清一在一起的。彈琴唱歌這等雅事,自然也是跟楊清一在一起的。雖然崇禎如今對外是宣稱天女姑娘病了,可是魏忠賢不可能不知道,楊清一其實是跟段寒跑了。
崇禎自然是明白,魏忠賢在提醒著他,那兩個人對她的背叛。他面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笑著。
“皇上,老奴知道皇上勤政愛民,常常批奏摺到深夜。雖然皇上年紀尚輕,可是老奴也實在是不能不擔心皇上的龍體啊!皇上若是勞累了,還是休息片刻,大可喚那宮人,愉悅一番,也未嘗不是好事。”魏忠賢的臉上滿是笑意,“皇上,那四名宮人不但生的好看,而且……而且長袖善舞、歌喉如鶯啊。”
魏忠賢的口氣帶著些許輕佻的味道,崇禎心中冷嘲一聲,不知這番話,又是他手下哪個兒子講的。崇禎臉上卻帶著幾分好奇,他抬手,道:“真是多謝公公費心了。如今那四位宮人,在哪兒?”
“老奴萬萬受不起萬歲爺的‘謝’字啊。”魏忠賢朝著外頭招了招手,大聲道,“你們幾個,快進來見過萬歲爺。”
話音剛落,四名宮人便帶著若有若無的麝蘭香氣,款款走了進來。四人皆身穿著水紅色的衣衫,在這個深黑色的夜晚,明黃色的大殿裡,顯得格外顯眼。徐應元只抬眼看了一眼,便連忙退到了一邊。
這四人的容貌確實出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徐應元卻並不覺得多麼驚豔。相反的,他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倒不是說容貌有多麼相近,而是她們渾身散發出的感覺,特別的媚——卻少了幾分靈氣,過猶不及。
餘光一片紅色讓徐應元不由得將頭低的再低,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了幾個片段。這樣水紅色的衣衫,過於追求媚與靈氣的混合……難道是……
徐應元心下一驚,連忙抬起頭看向了崇禎。
崇禎卻似乎對這四人很是滿意,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悅之色。“都起來吧。”
“謝皇上。”
四人依言起身,都笑盈盈地抬眼看著崇禎。崇禎目光輕輕地從他們身上掃過,心中的怒火卻更深了幾分。
真是東施效顰。
魏忠賢挑的這些人,分明就是在模仿她。
“朕聽魏公公說,你們個個都能歌善舞。恰巧今日朕有些乏了,不如你們就表演一番吧。”四人應了一聲“是”,便立刻輕移蓮步,舒展身體,打起雲手:
“四月輕綃進六宮,素衣驚與至尊同。
裁冰籠雪慈雲影,不蹋蓮舟一瓣紅。”
崇禎大驚,問道:“你們如何得來朕所寫的詞?”
魏忠賢上前一步,笑道:“是那日老奴帶著人打掃文華殿之時,拾到皇上的手稿的。請皇上恕老奴大膽,教人譜成了曲子,讓這些宮人都習得了。”
可這根本不是寫給你們的詞。
崇禎眸色漸深,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魏公公有心了,這不過是朕閒暇無聊隨筆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