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算寧靜的湖面不知為何為何開始劇烈的搖晃，像是海邊的浪潮，一波一波地湧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幽深的湖水將小船的甲板包裹住，卻又不斷用力地撞擊著甲板，反反覆覆之間，海水與甲板發出略顯厚重但也不失清脆的水聲，好似充斥著矛盾，又好似融為一體。
小船的兩個人緊緊相擁著，身上的衣衫早因為這樣不斷的搖晃撞擊而變得潮溼，緊緊貼著面板，乳白色的衣衫在月光的照耀下幾乎成了透明色。楊清一緊緊抱著朱由檢，完全不顧及甲板的晃動。此時此刻，他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家國情懷，什麼既定歷史，在這一刻的歡愉面前，不堪一擊。
潮紅、鮮紅欲滴。兩種紅色幾乎充斥著朱由檢全部的視野，他的腦海裡幾乎被本能的慾望和長久以來壓抑著的強烈的情感充斥著，他不能抵抗，他再沒有力量。
月亮漸漸沉了下來，幾乎與湖面的倒影融為一體。
糜爛而又慾望。
湖水愈發變得洶湧，小船的晃動也愈發厲害，似乎幾乎就要翻身過去。夜深了，沒有人注意到這裡。這個不平靜的湖面，和這艘蠢蠢欲動的小船，幾乎與外界完全隔離，遺世而獨立。
拍打的水聲透過小船這樣的介質清楚地傳到他們的耳邊，震耳欲聾。然而細細聽著，似乎小船裡可以聽到細細的低笑，粗重的喘息聲和低吟聲。然而不過一瞬，清冽的湖水再次用力地撞擊著厚重的甲板，整個小船劇烈地搖晃著。
清冷的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酒氣與潮溼的水氣，還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任天堂沉淪，地獄開放。
——次日，信王府——
正午的陽光從窗子外直刺刺地照了進來，見床上皺著眉昏睡的女子喊醒了過來。楊清一半睜開眼，看著熟悉的房間，皺了皺眉，半撐著胳膊倚坐著。
“茯……咳……”楊清一輕輕咳嗽了幾下，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完全乾啞。她嘆口氣，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撐著渾身痠軟的身子就要下床。
就在這時，茯苓忽然端著熱水走了進來，看見楊清一的樣子，連忙快步走了過來。“姑娘，您醒了啊？怎麼不叫一聲奴婢呢？”
茯苓扶著她，卻被她擺擺頭推開，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茯苓會過意來，連忙倒了杯水，遞給她。“姑娘，這水可能有些涼了……”
楊清一接過，立馬倒入了喉嚨裡。“沒事……我嗓子難受的很……”
“姑娘……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茯苓嬉笑著看著楊清一，問道。
楊清一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立馬明白過來她在想些什麼。看來昨天晚上的事情，沒能瞞過她啊。想到這裡，她也乾脆不再避諱。“也沒什麼，我就是頭還有些疼，渾身沒什麼力氣……我想沐浴。”
“好咧，姑娘，昨兒個您喝得酒有些多了，奴婢早就吩咐過一碗醒酒湯，過一會就會端過來。”茯苓有條不紊地道，“姑娘自從昨兒吃過晚飯以後，除了酒水，再也沒有吃過什麼，所以現在肚子一定不好受，奴婢先去給你端點清淡的過來，姑娘吃了以後，奴婢再服侍您沐浴。”
楊清一聞言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後，這才後知後覺地繼續道：“不過你今兒個怎麼如此面面俱到，倒是想的很周全。是你自己的意思嗎？”
茯苓微微尷尬地楞了一下，這才笑道：“自然是奴婢想的了……”
“行吧。”楊清一淡淡笑了笑，也沒有揭穿她。“那你去準備一下吧……對了，我是怎麼回來的？”
“今兒個大概寅時三刻……王爺送您回來的。姑娘睡的很沉，所以也沒有喊姑娘。”茯苓如實答道，雖然被王爺叮囑過不要主動在楊清一面前提起這事，可是現如今是楊清一自己先問的……她的心裡還是忍不住隱隱激動著，閃動著別樣的神色。
楊清一忍不住笑了一聲，“你看看你那是什麼表情？這麼八卦？是他吩咐你不要主動在我面前說？怎麼？怕我不好意思？”
“呵呵……姑娘，王爺也不是……”
“行了行了。”楊清一擺擺手，“又不是他強迫我，有什麼好遮掩？他人呢？”
“這……”
“我最瞭解他，他的心思我也都明白。你若是不說，我便自己出去問別人。”
“……不是啦姑娘……”茯苓抿著嘴，猶豫著開口道：“因為最近皇上身子不好，所以整個北京城都人心惶惶……王爺深夜帶著一身酒氣從外邊回來，雖然已經極盡小心，但是還是沒能……所以，現在大家都在議論著，說……說王爺……”
“說王爺行事荒唐？”楊清一淡淡介面道，她的話已經說得很婉轉，更難聽的話，她也想得到。楊清一笑了笑，“你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難道不是嗎？王爺已經被指定了繼承大統，可是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岔子，萬一……”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她淡淡道。“表面上王爺遭受眾人指責，可是在有心人眼中，定會斷定王爺是個性情中人……因為皇兄的大病而買醉，這樣的人，沒有城府心機，不懂得隱忍。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放心。”
楊清一沒有說這個“他們”是誰，茯苓卻一下子明白過來，她“奧”了一聲，眼神立馬亮了起來。“原來如此！……姑娘，您這麼胸有成竹，是早就猜到了？”
“算是吧。”楊清一道，“不過，他也一定猜到了……他是不是在自己的房裡，也沒有出來過？”
“是的，王爺昨日也喝了很多酒，聽說到現在都一直很難受。”
楊清一心中一動，片刻，她才朝著茯苓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茯苓應了一聲，沒過一會，便端著醒酒湯與清粥上來了。楊清一簡單喝完，便讓茯苓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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